等到晚上天黑透了,鲜花交易市场关门了,江海潮他们感觉自己要被蚊子抬走了,大家才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回家。
太累了,今天实在太忙了,他们连午饭和晚饭都没正经吃,都是胡乱对付的。而且因为累过头,现在大家也没胃口,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豆浆吃青团,甜的好补充能量。
江海潮深吸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问海音:“今天鲜切花卖出了多少啊?”
“总销量是二十六万支,其中差不多十万支是批发的,剩下的全是零售。”
周雪莹在心里算了笔账,江海潮从其他地方调了10万支鲜花过来,哪怕每支只加一毛钱转手,那也能挣一万块啊。
好厉害!一天成就一位万元户。
其实她算少了,鲜切花利润大不是吹的,成本和批发之间就能翻倍。以月季花为例,它在省城全年平均生产成本单价为两毛五,但平均批发价是八毛钱,等到零售,价格又要往上加。
今天这10万支临时补货的鲜切花,毛利润其实有三万五。刨除所有的开支之后,净利润差不多是三万块。
当然,这是做生意时所谓的贼吃肉。考验的是眼光和魄力,下手时机早了晚了挣不到钱不说,花砸在手里烂掉还会亏本。
否则也不会有胆量做买卖的永远是少数人了。
现在,后悔花种少了的湖港人就不在少数。
江海潮他们在家坐了没几分钟,便有人上门打听能不能去杨家圩的大棚补货。
花市火爆,人潮汹涌,意味着有大批游客被分流到了各个村里去。
江家村刚好挨着镇上,下来的游客更多。他们好多人直接从院子里买了盆花走,短短大半天的时间,便清空了小院。到傍晚时分,几乎已经没人家还剩下花了。更别说自留地上的鲜切花了,除了打花苞苞的那些,其他的早已秃了头,只能慢慢长了。
江海潮逼迫自己站起身跟人讲话:“有,要多少报个数,我好通知人补货。”
修远大妈赶紧报数,她不仅要给自己加补货,还得替她娘家要。
要说湖港镇变成鲜花小镇,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改造成了花圃,损失最大的人是谁?自然是她家。
年前她家一直在各个村之间收菜,供应县中的盒饭生意,一天起码有两位数的进账。
结果大家不种菜了改种花了,湖港镇根本没那么多菜供应。做生意由江海潮牵线,转移给了江口镇的菜头大爹。得亏他们家还有们做豆腐的生意,否则她要心痛死。
现在看来还是改种花好,算下来,挣的一点也不比收菜的时候少。
研究生姐姐接完电话以后,一边给她师兄报单子一边迟疑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我总觉得照这么下去会本末倒置,以后搞不好是省城从湖港进花卖。”
师兄悚然一惊:“那我们干什么?”
“提供种苗和技术指导吧。”
不是她危言耸听啊,她真这样怀疑。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好多时候人和才是重点。
她看过一些乡镇经济发展方面的资料,发现几乎每一个能打出名头的地方都有位能人,比如大名鼎鼎的华西村,再比如说如雷贯耳的南街村,哪个都跟能人脱不了关系。
她现在怀疑她见识到了位非典型的能人。
师兄满脸茫然:“谁啊?”
研究生姐姐话都到嘴边了,自己又感觉太过于惊悚,下意识地咽下去:“没谁,行了,快点吧。赶紧点清楚了,他们明儿一早就要货。”
唉,论名气的重要性。他们这边还是省城林大的花卉基地啊,属于市区,偏偏没几个人买花会想到跑他们这里来。一想到周末可能会有省城的人看到新闻跑去湖港凑热闹,买了刚从他们林大花卉基地出去的花,她就感觉好心塞。
江海潮不心塞,她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因为她打完电话后,海音也算好今天干花工艺品的销售额了。
十万块!
乖乖,就今天一天,他们卖出了整整十万块的货。
真的,批发实在太吓人了,你一箱我一箱,货物哐哐要出光。
原本他们是打算蹭“五一”鲜切花跟婚庆公司打下香火情基础,好让干花礼盒在婚庆市场也试试水的,现在估计不用急了,因为他们已经没货了。
要命要命,赶紧通知校办厂加班吧,还有订单没完工呢。
而且明后天的客人只会更多。
江海潮发出一声哀嚎。
这生意起不来她害怕,生意太好她也心慌啊。怎么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客户了呢,不想不想,好吓人。
她蹲在原地,凭借高大的体型装起了鸵鸟。
突然间,她手机响了。
江海潮挺奇怪的,相熟的亲友都知道她五一回家了啊,即便有事也会打她家的电话。
现在手机话费很贵的,哪怕接电话也要五毛钱一分钟。况且她这手机是在省城办的卡,在湖港镇还有漫游费的额外开支呢。
为什么她不换成本地号码?
一来现在手机号的入网费很贵,价值7800块的手机,得额外再交2000块入网才能办个号码。如果你换了地方重新办手机号,对不起,再掏2000块。这还算好的,起码机卡分离了。再往前数两年,一部手机只能对应一个号码,压根就没手机卡。
二来手机对江海潮来说属于应急设备,平常用的很少,正常情况大家还是用bb机和固定电话联系,所以哪怕有个漫游费的问题,比起2000块换号码的钱,她也不觉得非要换号码不成了。事实上,她压根没啥这方面的意识。
现在,江海潮担心是什么急事,赶紧接了电话。
那头说话的是个男的,张嘴就是:“小姐,多少钱?双飞多少?”
江海潮一时间怀疑是手机信号太差,她听差了人家的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