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却一本正经,把人拉到屋子旁边就开门见山:“我家不可能直接给你钱的。”
王明明低下了头,小声嘟囔:“我也没想要。”
他又不是叫花子,哪能上人家门讨钱?
江海潮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讲,这是为你好。小儿怀金过市,那是找死。不管是谁给了你钱,你觉得你自己能守得住吗?到时候受罪的是你自己。”
看王明明不吭声,她真觉得烦,却还是得耐着性子说下去:“再说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再多的钱总有花光的一天,能花光还是福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骗走了。不如找个长久的进项。”
王明明总算抬起头了,眼里不见悲伤,只有茫然:“你跟我讲这个有什么用?”
江海潮真不耐烦了:“大人不会听小孩讲话的。可这是你的人生,你得替自己拿主意。我问你,如果有个进项,每年稳稳让你拿2000块钱,你愿不愿意?”
王明明的眼睛瞪得老圆,2000块钱对个10岁农村小孩来讲,是一笔绝对的巨款。
刨除学费开销和买文具的钱之外,他一年还能剩下1000块呢,那足够他干好多好多事了。
再说他又不是没手没脚,他能帮忙干活的,他还会给袜子上订珠子呢。现在他爸没了,他带活回家做也不会有人祸害。
他拼命点头:“我愿意。”
江海潮总算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信心十足:“你等着,回头我就给你把这营生弄过来。”
她撂下话掉头就走,一口气跑到学校,直接去找校长,进了门也不寒暄,直奔主题。
他们少先队不是和实小说好了吗,要通过勤工俭学种草皮卖给实小的分校来挣钱,以此让实小达到资助他们的目的。
“我们少先队原先的计划是大家一起去开荒,不过可能难度太大了。大冬天的,大家未必愿意去开荒。”
“所以呢?”校长的脾气挺好的,竟然让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少先队直接租王明明家的田吧。”江海潮认真道,“他爸爸死了,他妈也跑了,他自己肯定种不了地,把他家三亩七分田拿出来出租,对他来讲才实际。但现在种庄稼不挣钱,田租也不会贵,不够他生活的。不如少先队拿钱租他的地,一年给2000块。这样我们有田种草皮了,王明明也能养活自己了。”
校长愣了足足好几秒钟才开口说话:“那个,三亩七分田是不是有点多啊?人家操场要这么多草皮吗?”
比如说他们学校的操场说起来有两亩地大,但是周围有跑道,真正的面积也就一亩多地。
三亩七分田的草皮,人家实小要了总不能叠起来用。
江海潮难得卡壳,她还真搞不清楚实小的分校区到底需要多少草皮,因为那边也在建设当中,随时可能调整。
不过这对她来讲根本不是问题,她立刻就找到了话来回:“没事,还要种花呢。除了树木,我们这边来不及种以外,实小分校区的绿化都优先由我们这边供应。好不好三亩七分钱都不够用。”
那到时候该怎么办?只能自家地里出了。
校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行吧,行吧,我去看看。他现在是孤儿了,对吧?不行的话把学杂费也给他免了吧。你别跟着,你去考试吧。”
江海潮不假思索:“现在顾不上,先把王明明家的事情给处理掉吧。”
结果她一回头就对上了侯主任和妹妹的脸。
主动要求考试的人满脸尴尬,却强撑着表态:“对不起,侯老师,您能稍微等等吗?我把这边事情料理完了,再过来考试。”
她想了想,招呼妹妹,“要不你带侯主任去杨家圩吧,那里花多,老城根家打饼子了,还有年糕。”
侯主任却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我自己逛逛。”
海音二话不说,直接抛弃了自己的老师,跟着大姐当尾巴:“到底怎么了呀?”
江海潮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然后毫不意外的,海音义愤填膺:“他早就该死了!”
当姐姐的人回头一看,瞧见侯主任就跟在后面,赶紧解释:“那个家伙特别特别坏,他打老婆打小孩还赌钱,他老婆都被他打跑了,他小孩浑身都是伤,就没一块好肉。”
所以她家海音不是残暴哦,是爱憎分明。
他们跟在校长后面又跑回了王家。
王明明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角落里。
李涛杵在他对面,认真地跟他强调:“你别怕,你大大大妈不养你也没关系。我们就住在养老院,我有钱的,我每个礼拜都有钱拿,肯定够我们吃饭了。”
江海潮喊了一声王明明,又看了眼李涛,奇怪道:“你不上课吗?”
吓得李涛连自己朋友都顾不上了,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搞得江海潮十分怀疑,难道在李涛眼中,自己比小福生还可怕?
起码上回对上小福生的时候,李涛还拽着王明明一块逃跑呢。
屋子里的人还在吵。
王家穷得叮当响,啥也没有。
江海潮能够想到从田上做文章,种了一辈子田的王大伯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想让家公爷爷承包弟弟家原本的田,然后搞大棚种植,到时候赚的钱分王明明一半。
不能说他没好好考虑这问题,但必须得讲他想的实在太美了。
大棚种植最大的成本是田吗?屁!成本是盖大棚。靠田入股就想拿一半收成?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她家又不欠谁的。
江海潮没进门就喊出声:“我反对。”
她扭过头看王明明,“要是我们家种大棚亏了,你有钱掏一半的损失吗?”
王大妈立刻急了:“啊,哪个讲的呀?还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