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围着女生转了半圈,给她们出主意:“要不用网纱吧,这个还硬点。”
江海潮却摇头:“不行,颜色不对,做出来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可怎么办?他们就是做不出来呀。
卢艳艳想了半天:“要不我们先用硬纸壳做模型,然后在上面缠布,等做出样子来把纸给抽掉?”
这招的灵感是来自于做纽扣。江海潮想要的扣子在小商品市场没找到,后来不得不逼着他们用绒布缠在扣子上,才勉为其难应付过去。
可大家将同样的方法用在缠布花上面就不行了,因为缠好了之后,纸壳没路退出来呀。
虞凯激动地举手:“我知道!用冰箱冻成冰花,然后把布缠在花上,冰融化之后变成水淌出来,不用再找路。”
理论上的确可行,但是,你倒是上手冻个冰花呀。他们当中可没一个人会雕刻。
周伟试探道:“要不做个模子吧?打点心都是用模子的。谁家认识木匠?”
杨桃叹气:“我爸不在家呀。”
江海潮赶紧喊停,他们不就是做个布花吗,怎么要像十八般武艺一样?
可是不用木头模子,还能怎么办?
大家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找到好办法解决问题。
秋月姐姐给他们过来送豆浆和炸南瓜丸子。今天初中搞秋季运动会,她难得有一天可以不上晚自习,实在不敢在家呆着,只能借机出来透口气。
她看弟弟妹妹们围着一堆布愁眉苦脸,不由得好奇:“你们要干嘛?做窗帘吗?你们不是已经给教室弄过窗帘了吗?”
小学生们集体摇头:“不是,我们想做花,但做不出来。”
他们叽叽喳喳了一通,还拿起绸布示范给人看,看的秋月姐姐满脸不可思议:“你们不用胶水吗?”
屋子里的小学生卡壳了。胶水?用胶水干嘛呀?
秋月姐姐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找到胶水,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她捏起一个花褶之后,涂了胶水固定住,接着捏第2个花褶。
大家就看见绸布在她手上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朵布玫瑰便成了形。
秋月姐姐语气轻松:“你们做这个干嘛?美术课用吗?最后是要用针缝还是怎么样?”
小学生们这才回过神,拼命拍大姐姐的马屁。他们真没想到用胶水呀,他们一厢情愿地傻乎乎认为等花成型了,直接缝在衣服上就行。
秋月姐姐快笑死了:“不固定好了缝的时候,要几只手上去呀?人可只有两只手。”
弟弟妹妹们趁机各种吹捧,高强更是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秋月姐姐,你简直就是八级工!”
这可是对工人阶级的最高赞美。可惜农民子弟秋月姐姐半点都没受宠若惊,反而哭笑不得地拼命摆手:“这话可千万别跟我妈说,不然她会疯的。”
现在她妈一心想让她考学,将来毕业了当干部(不管老师还是护士,那都是干部成分)。
小学生们想了想,感觉还是大人高瞻远瞩。
毕竟工厂效益不好,就跟社办厂一样,也会倒闭呀,初中政治书上还说了一个做暖水瓶的厂,直接破产了呢。但不管医院还是学校或者政府,总不会关门吧?无论如何都有发工资的地方。
秋月姐姐虽然是趁机出来透口气的,但也不敢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
她都算大姑娘了,老师又天天在他们耳朵边上叨叨:你们以为你们是为谁学?为你们爹妈吗?哎哟,真看得起你们自己。自己在村里瞅瞅,有几个老人不到七老八十有儿女养?不都是老人还在给儿女干活吗?
为老师学?嘿哟,这我们可承受不起。你们考得好,我们的确能发奖金。但没这奖金,谁也不能耽误我们拿工资呀。你们这届不行,还有下一届。学校永远不缺学生,老师永远少不了徒弟。
你们是为自己学。好不好?以后的路都是你们自己走,日子都是自己过。过得不好,想回头来?世上可没后悔药吃。
她天天被这般耳提面命,稍微透口气都感觉是罪过。她又教了一遍弟弟妹妹们到底该如何做布玫瑰花,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步伐快的,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一样。
高强目送人离开,不寒而栗:“初中这么可怕啊。”
杨桃叹气:“我还想问秋月姐姐要不要接活回家做呢。咱们把布花全承包给她好了。以秋月姐姐的速度,个把小时就能做好。”
大家集体惊恐地回过头看她,妹妹(姐姐),你可真够敢想的。
杨桃也突然回过神,她都说了什么呀?她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还敢让秋月姐姐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
妈呀,手上的豆浆都不香了。总怀疑修远大妈要是知道了,还给她喝豆浆呢,不给她灌点豆腐的卤水就不错了。
算了算了,还是他们自己来吧。
玫瑰布花的事情解决了,江海潮也敢稍微松口气了。
即便伊人坊公司那边,老板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好歹服装店的货还能再撑几天,那就再看呗。
反正她也没能耐把人家老板直接给绑回来呀。
只好寄希望于服装公司的前台小姐姐收钱能办事(冯妈妈请示自家小老板以后,直接给她塞了200块,作为通风报信的酬劳),可以早点给他们老板的消息吧。
唉,礼拜六,她还得再跑一趟服装店,最好能多挑点可以改造的衣服。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布玫瑰花做好,把从县城拿回来的衣服拾掇出样子,赶紧送到店里去卖。10月天变起来快的很呢,万一一夜入冬,衣服可不要砸在手里了。
江海潮招呼王佳佳:“花交给你妈吧,大小玫瑰各要100朵。大的缝在这儿,小的缝在这里。”
她拿图纸示意给人看,又不放心,“算了,我跟你一块儿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