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一本正经:“不拽草怎么整地种菜?不种菜,你们打算吃酱油汤下饭啦。”
嘿哟,她模仿婆奶奶说话的口气,可真是一模一样。
不管是江海潮还是海音或者虞凯,都相当有眼力见的不当场拆穿婆奶奶根本没喊这两个弟弟跟着下地的事实。
开玩笑,凭什么他俩玩,他们去地上干活呀。要去都一起去。
海军跟超超愁眉苦脸,超超更是胆大包天地抱怨:“奶奶也太狠了,就看不得我们闲会儿。”
其实他们也很辛苦的。因为姐姐们基本上住在江家村这边,爷爷又天天在地上田里忙,杨家圩那边家里的家务活基本上都是他和海军哥哥干。
好不容易周末放假,来了还不放过他们,又要他们下地。
龙龙却很兴奋,丁点儿都不理解小伙伴的愁眉苦脸,一个劲儿自我推销:“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海军良知未泯,认真地告诫自己的朋友:“别啦,拽草很累的,你肯定会后悔的。”
龙龙却还跃跃欲试,推他往前走:“去了去了,我们可以抓蟋蟀,然后我们斗蟋蟀。大姐,地里有蟋蟀的吧?”
江海潮的目光下意识地游弋,在多一个劳动力和良知之间,她没能挣扎多久就抛弃了后者。
开玩笑哦,没鱼虾也行。在下地干活这种事上,能多拽一个是一个。
况且龙龙真的不是花架子,他跟在哥哥姐姐们后面扯草,动作并不比海军慢到哪儿去?甚至熟练之后,比超超更快。
修远大大扛着锄头下田,看他们忙忙碌碌的样子,哭笑不得:“你们这样拽草拽到什么时候啊?听大大的,直接放把火烧了。到时候虫子烧死了,草木灰还能做肥料。”
江海潮犯愁:“可烧不干净啊,地上还长了荠菜和金花菜呢。”
她感觉要是挑野菜的话,可以挑几大篮子呢。
修远大大咧嘴笑:“直接烧,没事的,野菜到时候用钉耙锄一回也差不多了。”
他放下肩膀上的锄头,喊他们从地里上来:“我来点吧,烧完了你们再过来。”
说起来东顺家的自留地因为长期种麦子种油菜,倒有点像田了,比周围的自由地地势都低一点,还垒了田埂呢。
所以修远大大烧起地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倒是有经过的人笑骂:“狗日的,你这火一烧,我们家菜上全是灰。”
一群小孩尴尬死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修远大大却跟没事人一样,还在笑:“不好吗?免费给你们家菜盖灰了,菜长得更好呢。”
虽然前两天下了一场春雨,但这几天风大太阳也大,地里的草烧的还挺快,很快窜出了红红的火苗。
修远大大感慨万千,直接烧起来的残留小麦根笑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这个根可是要挖出来送到生产队算工分的。”
杨桃跟着兴奋:“对呀,对呀,我妈跟嬢嬢都讲,她们小时候要去山上圩埂上挖草根晒干了回家当柴烧。”
修远大大接着感慨:“所以看看你们现在日子过得多好,要珍惜啊,要好好学习。”
说着,他又扛起锄头,晃晃悠悠地朝自家田的方向走。
江海潮跟弟弟妹妹们面面相觑,半晌海音才不确定地问:“修远大大是什么意思呀?”
江海潮也不肯定:“大概就是升华感情,课文倒数第二段或者最后一段的那种。”
她这么一说,大家更加感觉怪怪的了。
杨桃十分笃定:“这叫忆苦思甜。”
可惜的是,他们是一群小白眼狼,他们竟然没感觉多甜。
不过田里烧火还挺有意思的。
虞凯只后悔一件事:“我们应该挖个洞,拿花生埋进去。这样火一烧,花生也烘熟了。”
杨桃反驳他:“行啊,到时候你吃,全是泥巴。”
龙龙则遗憾:“还没抓蟋蟀呢。”
大家目光默默地在他和江海潮之间转移。傻不傻啊,还没出正月呢,离惊蛰远着呢,哪儿来的蟋蟀给你抓?
江海潮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没事儿,明天我们带你去江口玩。明天江海有场。”
为什么要去江口呢?当然是因为周末学校放假,他们不能继续卖饭菜。可大好的光阴怎么能闲着呢?当然得想办法继续挣钱啦。
然而江海潮却食言了。
第二天礼拜天,她既没下地去薅草锄地,也没领头带弟弟妹妹去江口寻找新商机,而是临时被陶老师抓壮丁拎到学校去了。
为什么星期天都不放过她,难道非得逼着她用休息时间出黑板报吗?才不是,陶老师也是没办法,她同样是被叫校领导临时通知的。
江海潮必须得亮相,因为她是学校贫困生代表。在“手拉手”实验小学给农村小学送温暖的关键时刻,她当然得出席了。
江海潮被陶老师拽到学校时还懵圈呢:“他们怎么今天过来搞活动,今天不上学啊。”
陶老师解释:“他们不是过来听课的,而是过来送桌椅的。”
市实验小学这学期更新了桌椅。换下的桌椅原本要丢到仓库里去吃灰,可是他们少先队的学生一商量,想到江海潮上学期羡慕地说他们用的旧桌椅可真好,便有了主意:他们要把换下来的桌椅送给湖港镇中心小学的小伙伴们。
江海潮立刻笑成了花,一个劲儿向陶老师强调:“那些桌椅很好的,很新呢,还能用好长时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换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