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他连打了五手板。
到后面江海潮都感觉不到疼,因为整只手连着胳膊好像都火辣辣,她眼泪水都憋不住,直直地滚了下来。
长到10岁,她头回挨这么重的打,而且还当着外人面。就是她妈让她吃“毛栗子”也没这么痛啊。
杨桃和海音吓得脸发白,直直往前冲:“大姐!”
海军和超超也不知所措,超超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家公爷爷不为所动,眼睛又转向杨桃:“把手伸出来。”
“啪啪啪”三下,打的杨桃嘴里“嗷”的哭出声。
海音比她能忍,也哭,但是“呜呜”的,声音很小。
轮到海军和超超了,家公爷爷一人给了一尺子,痛得两个小的原地跳脚打转。
家公爷爷还解释了句:“打你们不是因为你们跟人打架,而是你们晓得姐姐做的事,却瞒着我们。”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江海潮身上:“你是老大,弟弟妹妹都学你。你心不正,带不好头,就会带着弟弟妹妹往歪里走。”
江海潮感觉右手已经不是自己的,像被放在火里烤又像是在油锅里炸,痛得眼泪怎么都倒不回去。她胸口堵着股气,死都不肯认:“我们没偷没抢也没坑蒙拐骗,虞凯也愿意的。”
虞凯都叫刚才这一场吓懵了。姑爷爷没打他,可他宁愿姑爷爷的尺子是落在他手心上的。不,换成刚才的鞭子都行。
他也带上了哭腔:“姑爷爷,他们没骗我。”
家公爷爷脸黑黑,声音却平静:“你们都觉得自己没错?”
看他们犟头犟脑地点头,他又问:“既然没做错事,那为什么不敢告诉大人?”
江海潮脑袋“嗡”了声,张张嘴巴想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你们晓得是错的,找一百个理由还是错的。”家公爷爷放下了尺子,从左到右,眼睛一个个扫过去,“做人做事,要问自己的心,晓得是错的,就不能做,更不能给自己找理由去做。”
挡在屋子门口的人走了,堂屋好像都亮堂了不少。可江海潮蔫蔫的,一点儿也没觉得轻松,那座山还压在她心上。
婆奶奶拿着凉水搓过的湿毛巾过来给他们敷手,嘴里絮絮叨叨:“你们懂点事吧,也是这么大的妹头咯。”
海军和超超只挨了一手板,敷了没几分钟外面小伙伴喊他们出去玩,他们就忘了手心的痛,“呲溜”蹿出门去。
三姐妹还蔫蔫的,挨个坐在桌边,三双手摆在一处,上面搭着条湿毛巾。家里洗脸的毛巾就这一条。
虞凯坐他们对面,跟屁股底下烧着火炉似的,烫的他恨不得跳起来,却死活不敢走。
开玩笑,姑爷爷当着他的面把杨桃他们都打了,他还敢不好好写暑假作业?
只是这作业也太难了,它们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啊。
院子门又动了,水泥场上响起轻快的脚步声,二舅母左手抱着西瓜,右手拎着桶小院。
然后就是家婆奶奶的抱怨:“你拿这些过来干嘛?不要不要,我这个姑奶奶留凯凯吃顿饭怎么了?还拿这么多东西过来。”
二舅母却不肯拿走:“又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小螃蟹,拖面炸了给小孩当零嘴吃。河歪歪到处都是,随便烧个汤呗。”
“那你把鱼拎走。”
“我家还差鱼啊,天天都吃鱼。你要是问我要肉,我才不给哩。”
二舅母还特地跑到堂屋门口,叮嘱或者说是恐吓虞凯:“好好写作业,好好学习啊。”
对着三个小妹头,她又是另一张脸,笑得跟花一样:“来来来,吃西瓜,表理他。”
三姐妹面面相觑,全都坐着不动。
还是家婆奶奶发话:“吃吧。”
她们才站起身,接过瓜,谢了二舅母。
从头到尾,二舅母好像都不奇怪她们的手为什么红红的,还要放在湿毛巾底下。
虞凯眼巴巴的,眼睛时不时就偷偷瞥向西瓜。
可他妈对他完全没好脸:“你觉得你有脸吃就伸手。”
吓得虞凯又赶紧缩回去,老老实实对着暑假作业本了。
江海潮一口一口干掉了整片瓜。没修远大大家的8424甜,但也很好吃。
她用井水洗了手,不敢搓,就泡了泡搅了搅,然后甩甩水,耷拉着脸走到虞凯旁边,伸手敲暑假作业:“哪道题不会呀?我教你。”
虞凯从坐下来到现在一直如坐针毡,听了她的话更是要跳起来:“你教我啊。”
他还真有点怕江海潮这个表姐,小时候也挨过她的打。
江海潮没好脸:“当然。”
她都吃了二舅母的瓜了。
但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嘴馋。吃什么瓜呀?她宁可把瓜给吐出来!
“括号括号,你没看见括号吗?先算括号里面的!”
虞凯被她吼的恨不得能变成《封神榜》里的土行孙,也别挖洞,直接钻地底下去。
杨桃也在旁边心惊胆战地拍大姐的后背,给她鼓劲:“奶奶在烧红烧鱼呢,全是鱼,不放腌菜。”
江海潮感觉可惜,应该放腌菜的呀,泡过鱼汤的腌菜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