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没有哭叫,缓缓垂下头,一动不动。
“我讲完了,” 孙依依的大舅把讲稿纸对折,装进衣兜,“下面有请,白勇的爱人,我侄女孙依依讲话!”
孙依依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把拉过大舅,在他耳边低声埋怨。她并未准备在丧礼上发言。
礼堂内寂静无声,气氛尴尬。
系领结的胖男人拍拍孙依依的肩,示意她别着急。他走到正中,清了清喉咙,高声替孙依依解围。
“各位长辈,各位朋友,我是白勇的好友范鸣远,我来说几句吧。我和白勇认识多年,他在我的演艺吧唱歌,是本市远近闻名的歌手。到现在还经常有客人向我们打听,白勇什么时候回来唱歌……”
阎冬城远远注视孙依依。
她疲惫的双眼忽然泛出光泽,感激地望着口若悬河的酒吧老板范鸣远。
范鸣远口才很好,一口气洋洋洒洒说下来,就好像事先演练过。
“白勇的歌唱才华大家有目共睹,失去他,是本市演艺界的重大损失。作为朋友,白勇也是一位难得的好朋友,待人诚恳,热情善良……”
阎冬城隐约听见外面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轰隆隆停在殡仪馆大厅门外的台阶前。
是大马力摩托车,旧款的哈雷。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老柳推开门跌跌撞撞冲进来。
他脸上胡子拉碴,似乎几天没刮胡子。身上穿件带铆钉的黑色机车皮衣,黑色牛仔裤大腿部位有几排白色英文字母,这大概已经是他衣橱里颜色最深,最正式的衣裤了。
“阎队,” 王锐低声说,“你看,孙依依和那个男人……”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刚结束演讲,走回孙依依身边的范鸣远。
孙依依体态柔和,小鸟依人一般把脑袋歪向范鸣远,两人保持着身体不接触的距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白勇的朋友们踊跃上前发言,表达怀念之情。白勇确实人缘非常好。
孙依依和范鸣远并肩站在后面,显然没在听白勇的朋友讲话,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范鸣远大概说了令人开心的话,孙依依脸上的倦怠一扫而空,嘴角扯了扯,露出会心的笑意。
她不经意抬眼,忽然遇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孙依依打了个激灵,急忙抿住嘴唇,嘴角用力往下撇,做出丧气的表情。
阎冬城目光如炬,高耸的眉峰下,锐利的目光充满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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