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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昏招(1 / 2)

不过以顾问行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做出什么决定,都不是一拍脑门的结果。

今日之事只能算是导火索。

果然,皇上慢悠悠地细数了老萨满之前的过错,最早能追溯到皇上的登基大典。

十几年的事,好多顾问行都没什么印象了,皇上说起来却如数家珍。

其实每件事都不大,可将所有小事串联起来,就指向了一个结论——萨满老迈,早该退休。

皇上将这么多事都记在心里,直到今天才一并清算,老萨满都快感动哭了,只觉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都是偷来的。

不然只凭仁孝皇后丧仪上,他念错了主祷词,就该退位让贤了。

况且继承人是他的亲弟弟,也不是外人。老萨满磕头谢恩,当着皇上的面将衣钵传给了鄂鲁。

鄂鲁: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前脚差点丢了性命,后脚便继承兄长衣钵成为真正的萨满,鄂鲁谢恩时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将头磕得比刚才还响,让顾问行和梁九功一起担心起地上的金砖。

康熙对鄂鲁的表现非常满意,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顾问行。

梁九功这才同情地看向顾问行,顾问行接收到他的目光,就知道要完。

不等皇上问话,顾问行自己将赫舍里女官求到他面前的原因说了,最后道:“事关龙胎,奴才宁可信其有,这才答应下来。”

康熙想起来了,德贵人好像是求过他,自己也跟她说过让她闷了去慈仁宫找人聊聊天,可没说让她去求人办事。

她敢求,如月就敢管。

想着哈一声笑出来:“如此曲里拐弯的主意,亏她想得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既能稳住僖妃,又能将德贵人身边的钉子拔了,确实好用。

至于德贵人身边的那个钉子,已经审问清楚,秘密关入慎刑司大牢了,以后留着有用。

僖妃与德贵人之间的口水官司,自然瞒不过太皇太后的眼睛。

即便觉得僖妃有些跋扈,孩子还没生出来就要明抢,太皇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为仁孝皇后守制的三年之期眼看就到了,册立继后应当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可僖妃一直无宠无子,越过贵妃册立僖妃有些说不过去。

而德贵人的孩子不出意外会在今年落地。太皇太后打算等德贵人生下孩子便抱给僖妃养,然后晋封僖妃为皇贵妃,等到皇上大封六宫的时候再正式册立为后。

若僖妃抱养孩子之后能自己怀上,那么德贵人的孩子仍旧是德贵人的孩子,僖妃顶多算养母。

若僖妃与太后当年一样,不得宠,没有子嗣,那么就将德贵人的孩子记在僖妃名下,算作半个嫡出。

皇后的养子哪怕记在皇后名下,也只能算半个嫡子,并不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太皇太后每天烧香拜佛,祈祷德贵人这一胎是皇子。

结果龙胎还没

坐稳,德贵人那边就闹了邪祟。僖妃求太后出面请萨满到永和宫驱邪,太皇太后觉得处置恰当,便没插手。

谁知萨满做完驱邪的法事居然换了人,老萨满还没死,新萨满已然继承了衣钵。

太皇太后听说之后直蹙眉,把顺利办完退休手续的老萨满叫到跟前问话:“你的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萨满闻言心中苦笑,他知道太皇太后跟皇上一样,不信命,更不信神佛。

太皇太后不信还愿意装装样子,在慈宁宫设了佛堂,每日做早课,佛珠不离手。

皇上到底年轻些,不信就是不信,连样子都懒得装,属于“平时不烧香,出事让佛刚”的类型。

西天佛祖都是这个待遇,更不要说萨满教的神灵了。

神佛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召之即来的借口罢了。

皇上只要结果,太皇太后是女人,比皇上心细,要结果也要过程。

所以他在自己身子骨硬朗的时候将萨满的衣钵传给鄂鲁,就猜到太皇太后会过问此事。

理由他早就编好了:“太皇太后明察秋毫,我这把老骨头确实不中用了。”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他:“我瞧着挺好的,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老萨满摇头:“我这病……太医治不了。”

太皇太后挑眉:“到底是什么病?”

老萨满挽起袖子,将自己的手腕露出,举到太皇太后面前:“前些天受太后之请,去永和宫驱邪。那邪祟冲撞胎神,委实厉害,我请神灵上身将它驱逐,却也为它所伤,恐怕命不久矣。”

太皇太后看去,只见老萨满的手腕上有数道抓痕,好似被锋利的指甲所伤。伤痕极深,并未结痂,却不见血丝,整体呈青紫色,狰狞而诡异。

如果有太医在场,一眼就能看出是用药水泡过的,可老萨满在太皇太后心里还是很靠得住的。

老实人头一回扯谎,很难被识破。

于是太皇太后信了老萨满的话,也信了永和宫闹鬼的事,好言安慰了老萨满一番,赏了他不少东西,派人送他出宫。

老萨满欺骗了太皇太后自然不敢继续住在京城,翌日便启程回了盛京老家,一直到太皇太后薨逝,他还硬朗地活着。

这本来是老萨满和太皇太后之间私下的对话,以慈宁宫铁桶似的规矩,这种对话一般不会外传。

可长春宫的人就是神奇般地打听到了。

不但打听到了老萨满被邪祟所伤,命不久矣,被迫在活着的时候将萨满的衣钵传给继承人,还额外打听到,被老萨满驱除的邪祟,并未除尽,极有可能还在后宫。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新萨满一上任,老萨满就拖着将死之身跑回了盛京老家。

似乎为了印证此事,新萨满才上任就在太极殿开坛做法,声势闹得很大。

按理说邪祟第一次出现在永和宫,便是做法也应该在永和宫附近才对。可新萨满一通折腾之后,将做法

地点从东六宫改到了西六宫,最终选定了太极殿。

此时的太极殿甚是破旧,并无人居住。东面一道之隔是永寿宫,住着布贵人母女,北面紧挨着僖妃住的长春宫。

永寿宫还好,离得远些,并没受到多少影响,可苦了住在长春宫的僖妃。

然而最让僖妃闹心的还不是太极殿的噪音,而是新萨满选定太极殿做法的原因——邪祟就在附近。

论远近,太极殿离长春宫最近。

论渊源,老萨满第一次在永和宫做法驱邪的时候,僖妃也在场。

于是宫里很快有了一些猜测,连太后都免了僖妃请安。

僖妃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因此再掀波澜,又病了好几日。

看见夜晚风吹树摇,都能吓哭。

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很是忧心,特意安排钮祜禄家女眷进宫安慰僖妃。

此时遏必隆已然病故多年,他的福晋巴雅图氏带着九岁的儿子阿灵阿进宫探望僖妃。

见到女儿,巴雅图氏眼泪就滚了下来。前些日子宫里传出僖妃生病的消息,她就日夜悬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好。

过年的时候,她进宫请安,见女儿虽然不得宠,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至少脸色红润。

现在人瘦脱了相不说,脸色也越发灰白,都不像一张活人脸了。

难怪太皇太后会忽然给她这个恩典。

先是芙心,再是芙玉,她送了两个女儿入宫,两个女儿都混得人不人鬼不鬼。

好像钮祜禄家跟爱新觉罗家天然犯冲似的。

僖妃见到额娘便是一通委屈哭诉,把巴雅图氏哭得肝肠寸断,一时都没了主意。

阿灵阿在旁边听得十分不耐烦,高声道:“姐姐糊涂,额娘也糊涂了不成!这世上哪有神鬼,所谓神鬼不过是拿捏人心的玩意儿罢了。()”

额娘是阿玛的第三任继室,为了弹压后院的小妾,没少拿神佛当幌子。

那时姐姐早已有了自己的院子,或许不知,可他正养在额娘身边,将许多事都听在耳中。

额娘以为他是小孩子,听不懂,诸多筹谋和布置都没背着他。

其实他都能听懂。

如今轮到姐姐被这种事拿捏,额娘居然乱了阵脚,可真是“常年打雁的,反被大雁啄了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巴雅图氏闻言顿时止住哭,怔怔地看向儿子,半晌才缓过神来,边擦眼泪边屏退屋里服侍的,对僖妃说:“娘娘别怕,其中肯定有鬼!”

僖妃此时已如惊弓之鸟,最听不得“鬼”字,吓得整个人缩入被中。

阿灵阿只觉心累,看也不看僖妃,只看巴雅图氏:“额娘静下心来想一想,宫里能指使萨满的人都有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太皇太后和皇上了。

想到此处,巴雅图氏悚然一惊。

僖妃是太皇太后挑中的继后人选,并没犯错,想来太皇太后不会为难。

那么幕后黑手就只剩下……不行,她得去禀

() 报太皇太后(),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巴雅图氏才想到这里㈥()_[()]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听儿子继续说:“若告状有用,姐姐便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为今之计,只有挽回圣心一条路可走。”

说白了,他阿玛还活着的时候,太皇太后在宫里说话比皇上管用。几年过去,太皇太后老了,皇上如日中天。

在太皇太后面前给皇上告状,企图让太皇太后像若干年前一样,以皇祖母的身份压制皇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因额娘娇惯,阿灵阿一直养在后院,再加上额娘总拿他当小孩子,说话做事从不背他,阿灵阿知道的事并不少。

“已故”的姐姐芙心所走正是这条老路。继后没当上,反倒搭上了一辈子,不得不回盛京老家吃风喝雪,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露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灵阿旁听了这么多年,感觉自己再装小孩,三姐姐很快就要走上一姐姐的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