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正在商议皇宫换防之事。
此前皇宫防卫一直是曹操亲兵,主要是夏侯家在布置,夏侯是曹操的亲娘舅,从微末之时便跟随曹操,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然而,前日曹操吸食寒食散后差点弑子之事却给曹操提了个醒。
提醒他身体的极限。
提醒他,他已经老了,虽然目前掌控力还在,但是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阿婉。
所以,思索数晚,终究他还是妥协了。
他将阿婉叫来,便是想将皇宫防卫的事情交给阿婉,这样既不会动摇军心,也给了阿婉安抚,更叫宫里的皇帝对阿婉心生忌惮,从而对她多有防备。
只是曹操哪里知道,刘协早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交到了阿婉手中,更是在阿婉跟前自称弟子,而秦岭弟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护卫在其左右,若皇宫当真换防成了秦岭弟子,恐怕于刘协而言,反倒是天大的好事。
此事对阿婉来说是一次胜利。
但对曹操来说,却是一次屈辱。
好在阿婉是他的亲女儿,曹操又有些复杂的喜悦,以及深深的惋惜,惋惜阿婉身为女儿身,惋惜郭奕并非曹家子嗣,而是郭家子。
郭奕聪慧,不仅得他阿父的足智多谋,更承袭了阿婉的师门功法。
他子孙众多,却无一人像他这般出色。
父女俩说完正事,便是相顾无言,曾经的父女相合,如今却仿佛过眼烟云,只剩下回忆了。
看着曹操那消瘦的身影,憔悴的面庞,阿婉到底动了恻隐之心:“阿父,天下大事再重要,也不如你的身子重要,女儿深知阿父心有不甘,奈何事到如今,我已骑虎难下,并无回头之路,且我也不想回头,这天下,既只分了男女,那便该阴阳调和,而非阳盛阴衰,我做不了那后宅的妇人,那便不做。”
“天下百姓疾苦非常,我欲平定天下,让这天下早日安定下来,我也深知我有这能力。”
“可是阿父啊,你仔细想想,子桓,子文,子健他们可有这般能力?”
“你训练秦岭军,就未曾想过有反噬的一天么?”
曹操沉声开口,只是身体虚弱,已经叫他说话都开始气短了:“你在时尚且能压制的住他们,可你去后呢?你又怎知奕儿就能压制的住呢?”
“阿婉,你将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阿婉闻言,关怀的神色瞬间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冷漠:“我既能叫他们得了这东西,自然也能叫他们失去。”她站起身来,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自有能拿捏他们的办法,只是阿父啊,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秦岭中人,七圣坐镇,哪里还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呢?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要如何才能打消子桓他们与我相争的念头。”
“我等虽都为阿父子嗣,可到底并非一母所生,又无大弟二弟与我相处多年的情分。”
“他日若冒犯于我,我必定不会手下留情,只恐届时阿父舍不得。”
曹操大笑三声:“我有何舍不得?”
“也是。”
阿婉点头赞同:“阿父子嗣众多,光活着的就将近二十多人,死那么一两个,也没什么。”
“你——”
曹操气的指着阿婉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阿父,既然换防之事已经商议好,我也该回去布局了,恰好子桓来了,女儿也就不叨扰你们父子相夷了。”说完,阿婉对着曹操一抱拳:“告辞。”
她率性转身,不理会曹操那或青或白的脸色。
侍从将门拉开,阿婉背着手跨过门槛信步离开,在下台阶时遇到正拾级而上的曹丕,姐弟二人齐齐顿住脚,一上一下,一俯视一仰视。
“长姐。”曹丕反应过来,对着阿婉行礼。
“来找阿父?”阿婉心情极好的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