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突然被吵醒的,所以很快就睡了过去。
反倒是郭嘉睡不着了,烛火未灭,摇曳着的烛光让郭嘉的眼前晃悠个不停,此刻荀彧说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袁绍,董卓,吕布……
一个个人名,一个个地名,一场场战役,就这般在脑海中宛如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嘉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阿婉醒来的时候,郭嘉早已起床去了书斋,旁边的床榻都冷了,阿婉洗漱后装扮后挽起发髻,贴上花钿,才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胡老汉正在烧水,因为没有女仆,所以就连厨房里的工作,胡老汉都帮着伸手做了。
一开始胡老汉还有些手忙脚乱,如今烧火煮水已经是十分熟练了,而他的孙儿三郎此刻正坐在火塘旁边,手里捧着竹简垂眸看书。
是郭嘉给他的书。
阿婉拿出了太多的套书,郭嘉在那三年间,用竹简纂刻了一部分,因为没有书童帮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夫人。”胡老汉看见阿婉进了厨房,连忙站起来行礼。
“别多礼了,继续忙吧。”
说着,阿婉便直接撸起袖子走到桌子边,看看还有些什么菜,掀开水缸,里面还养着两条大草鱼,是前日裴元师弟到落星湖打来的,直接用缸养了,送来了几十斤。
“三郎,书看的如何了?”
阿婉一边伸手从水缸里捞起草鱼,一边如往常一般的询问道。
“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已经记下来了,等之后寻问先生。”
“不懂的就要问,却也不要死读书,三郎以后是想要做文士么?”
三郎的手颤了颤,黝黑的眸子垂下:“待寻到叔父的消息才能考虑这些。”
阿婉叹息一声,手里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
胡老汉本不是三郎的爷爷,而是三郎的仆从,三郎的父亲去远方为官,只可惜,黄巾军战乱,太平道当道,家中人死的死,散的散,唯有胡老汉带着三郎奔逃了出来,前往荆州寻找远房叔父,却不想,在路过颍川的时候,再一次碰见太平道肆掠,祖孙俩意外被阿婉所救。
郭嘉年岁虽小,却学识不低,祖孙俩商讨一番后,决定留下自卖自身,虽为仆从,实则三郎是想要拜师。
三郎性格沉稳,十分自律,相貌虽说十分普通,却自有一番风华,三郎从不说自己的本名,阿婉有心想要帮着寻找那位叔父,也不得其法,她甚至隐约发觉,三郎之所以不告知名讳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害怕郭嘉与阿婉帮他寻找亲人,阿婉不知三郎经历过什么,以至于防备如此。
阿婉对三郎充满疼惜之情。
三郎对阿婉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戒备,多了几分的信任。
阿婉熟练的煮鱼片粥,稻米在锅中煮的开了花,阿婉挖了一勺猪油,然后又切了几大块的生姜扔进去,再次沸腾粘和起来后,才开始下鱼片,待鱼片粥煮好之后,又做了稻香饼。
三郎坐在火塘旁边,手里拿着竹简,目光却无法专注于上面,最终遵从本心看着灶台前那抹纤细的身影。
“三郎,去书斋叫先生吃饭。”阿婉忙完最后一个菜,才转过身来看向三郎。
三郎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顿时满面燥红。
他居然看呆了。
起身放下竹简便转身快步的跑了,阿婉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懵。
疑惑的看向胡老汉:“三郎这是……”
“咳。”胡老汉轻咳一声,连忙缩了脖子继续盯着火塘,眯着眼睛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三郎跑的很快,一直到书斋门口,才停住脚步,心如擂鼓。
他手扶着书斋门口的青竹,满目茫然的看向地面上的碎石,还有碎石旁边,穿着毛皮靴的自己的脚,毛皮靴很暖和,是夫人前几日天冷后拿来的,他换上后一直都舍不得脱。
他自小生活虽算不上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忧,可母亲早死,父亲后院小妾众多,说起来,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他不知母亲是怎样的模样,却依稀感觉,母亲就该是夫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