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傀儡。”既然已经被发现,皇甫仲突然说道。
这话让众人侧目。
不过都算是有见识的人,都按捺住心情,没有多问。
虞悠悠也只是歪了歪小脑袋。
倒是皇甫仲见事已至此,遮掩也是徒劳,便目光复杂地看向大衍帝尊与嫦玉仙的方向说道,“那是帝尊亲手炼制的仙阶傀儡,拥有帝尊一半的的威能。帝尊本人镇守神魔冢无法脱身,可却还要守住我们大衍的疆土,也要让此界众人都知他尚在,所以每隔几年,都会将神识覆盖在傀儡之上出席他的寿宴,让大家安心。”
寿宴之上,大衍帝尊永远都端坐于高高的云台之上,珠帘之后。
只要他出现,世人敬畏他,谁都不会敢去窥视他。
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那端坐于高台的只是一具与大衍帝尊有着一模一样面容气息的傀
儡而已。
如今这傀儡既然被发现端倪,藏着掖着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皇甫仲便摇头说道,“没想到,帝尊竟然亲自来见嫦玉。”
他有些紧张。
倒不是紧张大衍帝尊会把嫦玉仙放了。
而是紧张嫦玉仙又得哭诉一下她的那份痴心。
果然,嫦玉仙已经泪流满面了。
“帝尊,我以为,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你愿意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原谅我,明白我……”
“嫦玉。”虽然这是傀儡,可傀儡中的神识却显然来自于那位无法从神魔冢中离开的大衍帝尊。
他平静地扫过此刻云空中的众人,专注地端详了皇甫真与虞悠悠片刻,重新看向嫦玉仙的时候,那张傀儡的英俊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却还是问道,“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样来到大衍?”
嫦玉仙愣了一下,见他似乎怀念当年,急忙点头。
“我记得,我记得。”她顾不得浑身的伤势,只哽咽地说道,“我一直都记得,当年是帝尊救了我,带我回大衍,给我容身之地。”
她当年是很平常的修真小家族的孩子。
那时候天地动荡,大洲破碎,恶念纵横,她的家人都陨落在那场浩劫之中。
只有她,在孤身一人颠沛流离多年,最终无力地等待被那些恶徒杀死的时候,是眼前这个男人从天而降,斩落所有的恶徒,然后对她伸出了手。
“我说,我没有家了。是帝尊您说,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她一无所有,是他说给她安稳的停留之处,给了她一切。
这些,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正是因为这些回忆,知道他是这样好的人,所以她才会舍不得,才会拼了命的也要救他活下去。
从那时他从天而降,她就爱慕于他。
听着这女修的哭诉,傀儡的面容依旧一片冷硬,甚至连声音也格外漠然。
“你也受恶念伤害,失去一切,也曾说你如身处地狱。如今,怎能理直气壮,也将其他人推入其中。”
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垂头看着这自己看着长大的美丽女子,缓缓地说道,“你既也曾知道家族倾覆的痛苦,那对宫氏所作所为,与你当年那些恶徒恶棍,又有何区别?”
他的话让嫦玉仙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帝尊?”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大衍帝尊对她说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席话。
明明,明明……
“你不是……”
“你觉得我如今受恶念侵蚀,会对你手下留情,会利用你为祸此界,就像是百年前,我被恶念驱使,放过了你那般。”
傀儡的话让嫦玉仙哆嗦起来,她惊恐地看着这个似乎格外清明的傀儡……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明明当年,当年她很确定他受到恶念的污染,所以才会变了性情,可以任由她胡作非为。
可为什么,他竟仿佛重新清醒?
若是他清醒过来……
“不可能。帝尊,你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她不敢想他恢复清明后的自己结果,颤抖着对大衍帝尊说道,“帝尊在我面前无需完美,不必隐藏。就算被恶念污染,就算你堕落,可我深爱帝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这世间最大的深情大概便是如此。
无论这人是好是坏,变成什么样的人,可她却依然爱着他。
无论旁人怎样对他失望。
她却永远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这就是她对他的感情,是永远都……
一把冰冷的灵剑刺透她的丹田,剑意翻涌,丹田中的小小仙婴顿时被绞成碎片。
当巨大的痛楚才缓缓浮现在她的身体里,嫦玉仙颤抖了一下,抬头,绝望地看着依旧面容僵硬冷漠的傀儡男子。
“帝尊?”为什么,她心爱的人会毫不留情,一剑刺来?
这世间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她都只痛在身上。
只有此刻,当一剑入腹,当他亲手要她的性命,才让嫦玉仙只觉得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当年救你,是为救无辜。如今杀你,也是为无辜张目。”
“于宫氏你血债累累,不容饶恕。”冷硬的傀儡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配言爱。所作所为,让我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