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的备用站为 精品御宅屋

名字(3)(1 / 2)

现在想来,姜柳芍对于黎成毅的喜欢可以算得上是无可救药,甚至在开始这样一个话题之前,她的开场白依旧是:“我是很想相信你愿意做出什么,对于这一切我很感激”。

“但是从一开始你提出那样荒谬的决定,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也的确喜欢过你,甚至直到现在我还喜欢你,当你对我那愚蠢的提问作出肯定的回答,当你说出那句“我真的很愿意爱上你”时,我总有一种预感——一种深埋在所有表面平静下的惊涛骇浪,而现在这种感觉终于应验了。“

她的声音很轻,手指也没有什么动作,但黎成毅的反应显而易见。他的手指在她手上用力收紧了一瞬,像是想要阻止她接下来的话。他的眼神没有移开,睫毛却微微颤动。

“你有没有想过,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这只是个名字。”他原本可以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句,这一切似乎都可以太轻巧地被解决,这原本是个无足轻重的细节,不是吗?他可以用无所谓的语气将它抛之脑后,仿佛一切都只是她过于敏感的猜测。只是这个想法在脑海形成的瞬间,他便知道这仅仅是一种借口,一个可以随时拿出来应付她、也应付自己的借口。但此时此刻,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在一瞬间他的喉咙紧锁住了,沉默在他们之间越来越厚重,连那片刻的想法都无法成形。

姜柳芍没有逼迫他开口回应。她的目光仍然落在他脸上,安静而持久,似乎她在等待什么,等待那种她已经习惯的沉默和无言的尽头。她没有催促,呼吸依旧平稳。甚至思维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等待或许不会有任何结果:她已经见过太多次了。时间一秒一秒地敲响警钟,如同一个耐性极好的死神,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这一幕的发生。它等待得比她时间还长,像是知道最终的结局,催促着她在这个过程中缓慢地走向不可避免的终点。

姜柳芍依然一动不动,眼底那最后的一丝光亮也逐渐暗淡下来。绝望并不是突然来袭的暴风雨,而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无声的侵蚀。它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她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根神经中,慢慢剥夺她对外界的感知。姜柳芍甚至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到来,它太缓慢,太沉静,像水滴穿石般不动声色地瓦解她最后的支撑。到最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被它彻底吞没,无力反抗。

若这只是一个名字,那其他所有事情便显得毫无必要。无论是姜柳芍过于斤斤计较的自尊,又或者是他那略显强硬的“好意”,这些并算不上大问题的矛盾都会土崩瓦解,甚至她日夜思量、心底不断翻滚的愤懑、委屈,还有那种被欺瞒的、被背叛的感觉,也都会瞬间失去重量。例如她工作的药厂被收购,也包括这段感情的开端竟是出于一种扭曲的“替代”——那些黎成毅从来没有意识到的,无处安放的圣父心,以及他那映射在姜柳芍身上的,可悲的作为黎钦的“拯救者”的使命——似乎都不过是尘埃落定后的浮沫,什么都算不上。

但事实上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仅仅只是个名字。

那时候黎成毅并没有想清楚,他甚至也是第一次发现掩盖之下的如此大的漏洞,他的脸色迅速发白,手指下意识地加重了力道,手心已经开始出汗,掌心湿滑,指尖有些颤抖。他握紧她的手,仿佛如果稍微松一点,什么就会从他手里逃走。他感觉到她的手没有一点回应,冰冷的皮肤像石头一样坚硬,握得越紧,她的手就越冷,她冰冷的皮肤掐进手心的肉里,他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奇怪的接触,像是一颗压在脚底的石头,可他却必须继续走下去……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嗓子里传出几不可闻的沙哑声,随即又被压住了。胸口紧绷着,无法完全吸进空气,呼吸变得短促而急迫。

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什么也无法穿透,他的手指也似乎被连带着石化,可能是被冰冻可能只是麻木,却只能被迫承认已经开始僵硬,但在一边他依然没有松开,几次试图开口,只是每一次,喉咙都像被什么卡住了,黎成毅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只是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口。

姜柳芍依旧清楚地知道自己还站在这里,却感觉不到与周围的任何联系。她的意识像是被抽离出来,悬浮在这个场景之外。她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只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她的眼睛仍然看着他,目光已经飘远,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什么也触碰不到。

她也知道他的手在抖,知道他正在努力找回什么,但那股颤抖感对她来说,如同毫无生气的物件在震动。她的眼神依旧盯着他,没有变化,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她的胸口依然沉稳,呼吸平缓,所有的情感都被压在最深的地方。

姜柳芍依然没有反应,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但那声音在她耳中像是一段遥远的回声,回荡在某个她无法触及的空间里。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没有任何重量,心里某个地方空荡荡的,所有的情感都被压抑在某个深不见底的地方,但如果真的通过神经渗透进血液,来到心脏的某处,却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平静而冷淡:“我叫什么?”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空气中,没有丝毫起伏,她的眼睛依旧盯着他。

黎成毅的呼吸在这一刻停住了,手指一瞬间僵硬得无法动弹。他没有立刻回答,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他的喉咙再次滑动了一下,试图发出声音,却像是被死死地压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么叁个字,很简单,他知道,过了很久他依旧无法理解为何当时他会有如此的反应,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个画面,无数次地预测如果当时他脱口而出脑海的答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但是历史在一刻被定下,他只能感觉到他的胸口越来越紧,呼吸几乎被压断,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