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唯新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头疼地发现沈时序已经把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全做完了。
地上躺着一群衣不蔽体的人,别说武器装备,就连外套和衬衫都被扒了个干净。
而始作俑者堂而皇之地穿着一套——为什么她身高明明矮了好几公分但是穿着却那么合身?!——胸前还别着议院标志的西装,蹲在第六席议员的面前,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陆唯新不知道她在研究什么,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立刻出言阻止:“等一下。”
背对着他的沈时序头也不回。
而那位只穿着裤衩的第六议员倒是浑身抽搐两下,好像被人突然通了电。
……换个视角还能看见,第六议员身上插着一把很眼熟的长刀。
陆唯新扫视周围,呵斥:“训练完了?这么闲,今天训练量全部加倍!”
原本探头探脑围观的士兵们立刻作鸟兽散。
清空了现场无关人等后,陆唯新才上前查看情况,一看嘴角就是一抽:“沈时序,你在做什么?”
有了这句目标明确的问话,沈时序才无可无不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叫醒他。”
陆唯新:“……用你手里的那个?”
沈时序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蓄电池:“我觉得原理应该差不多,不行再换。”
她明显也是第一次这么尝试,但不知道为什么,表情里充满了“绝对没有问题”的莫名自信。
但想到她曾经使用几乎能毁灭小半个洛东星的电能击杀了莫拉吉斯斯克,陆唯新油然而生一种明悟:第六议员的生命会不会终止在今天,恐怕将取决于自己接下来是不是阻止沈时序动手。
“等等,你等一下,”陆唯新揉着额头,“让我来吧。”
生怕沈时序不同意,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当过医护兵。”
沈时序又扭头看看他,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蓄电池。
陆唯新:“……”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沈时序手指一掰,将蓄电池按在第六议员的胸口上,输出功率直接开到了最大。
虽然仍在昏迷中,被通了电的第六议员还是像一条鱼似的蹦跶起来,毛发肉眼可见地烧焦卷曲。
尽管并没有被电到,但一想到这位第六议员的身份和背景,陆唯新觉得自己大脑麻痹、肌肉痉挛的程度也绝不亚于他。
做出这一系列酷刑的沈时序无动于衷,陆唯新甚至看见她俯下身去近看第六议员的头部脸部,然后小声说了一句:“居然锁血?”
随后,沈时序关闭蓄电池,又做了那个“塞进空气”的动作。
她终于起身让开了——但那把长刀还是钉在第六议员的身上。
陆唯新长舒一口气,立刻上前检查第六议员的情况,发现对方确实奇迹般地还留着一口气。
……也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副官早就有眼色地提前呼叫了医护兵,在陆唯新的示意下,医护兵紧张靠近,对身份尊贵的第六议员一顿检查,结论是先给他打一剂强心针。
陆唯新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向急救箱,正巧发现沈时序正蹲在箱子旁边,悄无声息、但动作迅速地把急救药品一支不漏地都塞进了空气里。
医疗兵:“……”
陆唯新:“……”
在他们沉默的注视中,被注视的那位甚至还露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表情,像在问“看我干嘛”。
想起卓笑海和陆君闲曾经描述过的某一事件,陆唯新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一支强心针。”
医护兵赶紧补充:“和一支镇定剂。”
沈时序点点头,从空气里拿出两根针剂交给他们。
医护兵赶紧开始工作,而被沈时序紧紧盯住的陆唯新动作僵硬了片刻才想起卓笑海的提示“似乎得给她什么做交换”。
他左右翻着自己的口袋,可恨出门太急,身上几乎什么也没带,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最后忍痛把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手表摘下交了出去。
沈时序接过手表,表情似乎略带了些嫌弃,但视线终于从陆唯新身上挪开。
陆唯新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沈时序却没走,边把还热乎的手表往腕上戴,又看向了地上的第六议员。
陆唯新还没舒完的那一口气重新提了起来。
出乎意料地,沈时序主动搭话了:“他是谁?”
陆唯新谨慎地措辞:“他是议院的第六议员……您知道我们的议院制度是如何建立的吗?”
沈时序看着他。
“……”陆唯新只能假设她一无所知,继续往下解说,“议院共有十位有序议员,他们背后有着大家族,掌握着绝大多数的权力。其余的普通议员大多只是他们的应声虫。”
他又旁敲侧击地提起地上这位第六议员的身份,说他还年轻,是家族最大的希望云云,边说边观察沈时序的表情,却发现她好像只是在发呆。
等陆唯新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沈时序才做了个总结:“反正他家里势力还行是吧?”
陆唯新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憋屈:“……对。”
正巧,这时候做好简单清创的医疗兵一剂强心针给第六议员扎了下去,后者立刻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似的,长吸一口气,猝然睁开那双骇人的鲜红色眼睛。
陆唯新被那异常的眼瞳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立刻吩咐医疗兵:“退开!”
第六议员似乎还处在一种理智尚未回笼的状态,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四处胡乱转动,落到沈时序身上的时候骤然凝住,破口大骂:“就知道你不敢杀我,等着我回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