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蹙眉,“再怎么嫌弃我也不用这样吧。”
“我受伤都是这么弄的。”女娃朝他露出微笑。
只觉得心被重重扎了一下,他垂下手,到女娃跟前蹲下,捧起她的双手,埋下头,低低地喃语,“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女娃懵懂。
“因为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不能帮你不能陪你不能保护你……甚至连想念都是不能不该。”他抚上她的小脸,拇指轻轻摩娑她的双颊,爱惜而沉痛,凄然的神色之中透出一抹自嘲,”以前是这样,现在也差不多。”
很久以前他就想他是喜欢她的,人啊,总是贪恋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他喜欢她的干净,喜欢她的纯粹,喜欢她的明澈等等,又或许,像戏言所说,有的人只需一眼,便足以造就万劫不复的一生。
但那时他并不允许任何可以动摇他的野心抱负的力量出现,他把对她的所有爱悦隐忍进了尘埃,只敢在有她的地方随着她的脚步扬起打转。还不能为她做什么,生怕影响了她的安全,只能对着心底的点点光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说话好奇怪啊……”没了防备心的女娃只觉眼前人似乎有点熟悉,可感觉朦朦胧胧的,记忆里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忽然想起了也曾沦落街头的所谓妹妹,有点后悔,真是风水轮流转,恍惚道:“你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不想,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干嘛还要去管他们,我现在只要想办法生存,想办法活得更好就够了。”仿佛是在心里说过无数次的答案,女娃没有半分迟疑。
“别这样。”男子的指腹探至她微凝的眉间,这样执拗不屑的语气,这样坚定倨傲的眼神,不该是她拥有的。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那个灵秀善良的姑娘,反而如一面镜子,映着当初阴暗的他。
女娃怔了一下,“你到底是谁啊?”
“我……”他想说他是喜欢她的人啊,不过仔细一想,他的喜爱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就像他曾经踌躇满志的梦想,听起来是多么不切实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人是心上人。
话语在唇齿间千回百转,最终化为清浅一笑,“丫头,你现在叫什么?”
“阿照——阿照——”
女娃仅张了嘴,浓重的声音猛然从天边传来,一眨眼只见周身大片大片的白雾,再也看不到其他,而且有什么力量正使劲拽着她往外,直到——
“姐姐!”阿照蓦地惊坐起来,入目便是阿勒邱担心的脸。
“阿照你没事吧?我刚起床时看到你在微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美梦,后来你却哭了,眼泪没个停断,可样子又不痛苦,连眉头都没有皱,就那么平静地睡着流泪,是怎么了?”阿勒邱握着她的手,疑惑而关切。
她想了想,眼里几分迷茫几分莫名的难过,“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4、偏执}
阿勒邱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把它放在桌面,准备去叫染了风寒躺在床上的阿照。
“阿勒邱姐姐。”阿照听到声响就掀开了被子坐起。
“怎么一下子起来了,要把被子裹着。”阿勒邱走过去把她的被子裹在两肩前,语气无不关心。
“我没事。”阿照说着吸了吸鼻子,一张小脸白白的,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活力。
“你啊,不要逞强,赶紧喝药。”阿勒邱把药送至她面前。
阿照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接过药碗,只见褐色的药汤上还漂浮着没有滤掉的中药渣,浓浓的苦涩味绕着圈钻进鼻子里,即使鼻孔塞了一个,也能闻到不少。
没有多说,阿照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阿勒邱,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阿勒邱疑惑地看着她。
“这药,一点也不苦……”阿照的眼睫微垂。
她记得小时候喝过一次药,苦得她差点喝不下,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赶紧喝吧。”阿勒邱温柔地笑笑。
“嗯。”阿照一饮而尽。
果然没什么感觉了,原来自己,这么能吃苦啊。但她不想再吃了,不想再过苦日子,不想再吃苦头。
总有一天,她要登到高处,她要她应有的所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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