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轻轻垂眸。
事已至此,涂曜对自己如何倒也无所谓,毕竟他总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但他只是想要涂曜善待这两个孩子。
他拼了性命努力生下的孩子,也是涂曜的亲骨肉。
等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涂曜便是这两个小家伙唯一可以依赖信任的,最亲近的人。
涂曜逗弄小暑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也不知涂曜用了什么法子,小暑被他逗得咯咯咯直乐。
可就算是这样的情形近在眼前,楚稚也无一日真正放心过。
真相未浮出水面之前,涂曜那么恨从未露面的“孩子生父”,又能对两个孩子显露出多少善意?
若是小枸再慢慢长大,父子二人说不定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反目成仇。
然而就算让涂曜知晓了一切……楚稚咬咬唇……
欺骗在先,又是男子所生,涂曜日后是天下之主,那他会不会将这两个孩子视为失足之恨和一生之耻?
楚稚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痛。
但在众人面前,他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情绪,只是噙着淡笑望着身边人。
涂曜正在逗弄小暑,忽然有一侍卫在殿外影影绰绰的站立,显得进退两难。
涂曜望见他,眉目瞬间一冷,沉声道:“进来!”
溏淉篜里 那人单膝跪地请了个安,四下看了看,便俯身凑到涂曜身畔耳语了几句。
涂曜听罢,长眉微拧,神色透出几分阴郁。
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小暑放下,略向楚稚点了点头,便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涂曜离开,楚稚便留住了孩子身边的奶娘,照例将手中的金锭子塞给她:“照顾小暑他们辛苦了,这是孤的一番心意,收下权且当个乐子。”
他身为一国之君又如何,在雍国寄人篱下,连安插自己的人手都是不易,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讨好这些人,免得孩子万一有了三长两短,他这个做父亲的连风声都不晓得。
那奶娘说收下金子,笑着安抚道:“您也放宽心,陛下对两个孩子甚是喜爱,尤其是对公主,好几次过来都带了吃食玩意儿,甚是宠溺呢,有陛下的庇护,谁又敢对两个小殿下不利。”
自从两个小殿下被抱到雍国养着,楚国这位陛下便甚是小心翼翼。
几乎每次他们陛下看了孩子,楚稚便会悄悄见她,问问当时的状况。
其实说白了,就是提防他们殿下。
楚稚淡淡道:“陛下对小暑还算不错,那对小枸呢?”
那奶娘一怔:“陛下对小皇子虽说冷淡严厉,但也绝无害了小皇子的心思,您真的多虑了。”
此人一直收楚稚的银钱,也算是半个心腹,楚稚沉吟道:“这样最好,不过你还是要好好守着,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