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夏日,他却在这一瞬间,冷意透骨。
他大步走向那未燃烧的灰烬,里面布满瓦砾碎片,他却不顾旁人劝阻,徒手翻找了起来。
灰烬之中,露出一个尖尖的小狐狸。
那是……一枚九尾狐的发簪。
心头似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涂曜窒住,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捡起那发簪捏在掌心。
血一滴一滴,从掌心流出来。
可是涂曜却恍然未觉。
他的公主,曾戴着这发簪,和他在春日出游。
他的公主死了——死在了大婚当日,奔赴他的路上。
铺天盖地的痛苦终于席卷而至,涂曜只觉眼前天地在瞬间崩塌成碎片,眼前一黑,随即不省人事。
冯公公等人吓得面色煞白,忙扑上去大喊:“陛下——”
*
楚稚和庞州姝儿逃过一劫后,因不知底细,一直未曾上去,只在谷底一直顺着崖壁跋涉,到了晚间,终于依稀看到了两户人家。
其中一户人家是一对儿年轻夫妻和两个孩子,三人装作经商迷路的旅人,便在这户人家里安歇了下来。
姝儿受伤后身子一直虚弱,楚稚和庞州便去捡一些药草,每日给她熬着吃。
楚稚出嫁时所穿的衣裙上皆是价值连城的明珠,最近都收拢了起来,不敢轻示于人。
只把裙摆上的碎金和金线抽出一些给了那些住户。
饶是如此,这家人仍视若珍宝,对他们公子小姐的称呼着,照顾得甚是殷勤。
庞州很是能干聪敏,每日晨起便会进山,猎来飞鸟走禽,烤着吃甚是美味。
也许是有心事,楚稚只觉得最近几日食欲渐淡,总有恶心呕吐之感,便只安静看着他们二人吃喝打闹。
姝儿身子这几日渐渐好转,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庞州怔怔望着远处。
楚稚坐在山林之间,他如今换下了女装,只着一袭青衫,如山间流云般清雅出尘。
楚稚唤了他好几声,庞州都未曾回应。
这在之前是前所未有之事。
楚稚走到他面前笑道:“你最近倒是越来越爱发呆了。”
庞州回过神,望着楚稚笑道:“也许是这些日子太舒服,属下竟有些惫懒了……还望殿下恕罪。”
楚稚笑笑:“远近无人,这里也没有殿下,你随心便好。”
庞州道:“这几日还不敢上去探听消息,等风头一过,属下便去寻孟守他们,他们曾说出事后会来和殿下集合的,眼下定然无比焦灼。”
楚稚道:“你觉得此事是谁所为?”
庞州一怔:“孟守虽然布置了陷阱,但很有分寸,只是为了让我们顺利逃脱,可今日这手段极为凶狠,显然是想致我们于死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稚道:“我猜想,大约是有人知道了我们的死遁之事,所以来了一场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