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枝也退到一旁。
夜色笼罩的空旷处,明珠与叙清对立。
半响,叙清才开口,他声音复又温和,没什么情绪起伏:“明珠,你是该去外面广阔的天地看看。”
明珠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叙清说:“京城遍地权贵,那样的风水养育出的世家公子远比西北的要儒雅随和,他们有才学明事理,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往后平步青云,是意料之中。”
明珠明白过来了,急急解释道:“我那时候说想去京城看看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那些西北没有的繁华,而不是独自留在那里!”
叙清看着她,笑了:“明珠,你知道我去不了,也不会去。”
“我……”明珠的视线匆匆掠过他残缺的双腿,喉咙一哽,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倘若有机会,我更不是一定要去…”
“好了。”叙清无力地打断她的话,低了声音,去哄:“明珠,我没有怪你,也没有多想,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无需顾忌我,知道吗?”
明珠垂头不说话。
他早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根脉相连,她怎么能不顾忌他啊?
过几日,就是她十八岁生辰了。
殿下说的对,她真的没有几年可以等。家里会为她安排亲事,街坊邻居会议论她的闲话,她不能再这样温温吞吞的含糊下去。
明珠湿润的眸子里忽然有了坚定,她问叙清:“你说过会娶我的,如今还作数吗?”
叙清一怔,神色变得晦暗:“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明珠通红的眼眶忽然滚落一滴泪。
叙清心口被揪紧地撕扯起来,可他还是道:“明珠,我知道你明白,这些年我鲜少回银城,待你也一落千丈,是期望你寻个好人家嫁了,我不将话说破,给你我留下颜面,却不想,误了你。”
曾经年少,他总冲在前面保护她,他想护她一辈子,可是天不遂人愿,这腿没有了,再也长不出新的,他站都站不起来。许多事情,都随之落空了。到如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拖着,他反将最珍视的人伤得最深。
叙清比谁都爱明珠,他也矛盾,或许他迈一步,也是可以的。可今夜陆伯娘投来同情的目光时,看到师母的冷淡时,他忽然醒悟。
不可以。
她们在一处,没有人会祝福,而是用那样晦涩同情的目光打量,最后摇摇头,叹一句:可惜了。
谁可惜?
他今日种种,已然挽不回。
可明珠那么好,凭什么要因为他受这些异样目光?
叙清缓了缓,才一字一句,接着道:“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明珠,听话,去寻一个健全的良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会陪你走下去。”
明珠用力蹭去脸颊的泪水,抬眸看他:“若我十八岁生辰那日,你不来,从前过往即刻一刀两断,此后再见形同陌路,若你来,不论如何我都只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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