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立时局促地站起来,攥紧手心,躬身请罪。她的婢女急忙去收拾打碎的茶盏。
顾着有外人在,常念指了指台上来往放置锣鼓道具的小厮,对老太太道:“祖母,快开唱了。”
老太太这才收敛厉色回身过来,笑道:“梅大师唱功一绝,早年自京城下扬州,又辗转来了西北,也是有缘。”
常念笑盈盈答话:“从前在宫里听母妃提起过。”
这时,紧绷身子站立听训的江锦才得以缓了口气,在芳妈妈示意下安静落座,只后背崩得挺直,再不敢乱动,可一想到老太太当着柏夫人的面训诫她,就又涨红了一张脸。
还是那个公主替她解的围。
江锦悄悄抬眼,看见常念与老太太相谈甚欢,老太太甚至亲自给她剥瓜子,她们才是亲祖孙,她这个隔了一层的小辈算得了什么?
而且,公主应该知道那玉箫被拿去典当了吧?她定是知道了的!可那是被她的赌鬼父亲抢去抵债,根本不关她的事,可,她要揭发父亲为自己撇清关系吗?不,她不敢。父亲会打她的。可若不揭发,她该怎么办?
江锦脑子乱糟糟的,底下戏开唱了,也没有心思看一眼。
柏夫人根本不理会这个丫头,她只关心宁远侯娶回来的公主。
一时间,雅间内只有老太太和常念聚精会神看戏,看到精彩处祖孙俩还会小声讨论,叫芳妈妈拿银子去打赏。
一曲戏毕,锣鼓声将歇,台上梅大师对上下看客拱手,用戏腔道:“诸位看客请稍候,今夜第二场唱《杨家将》。”
众人顿时拍掌叫好。
往日梅大师都是唱一场的!
老太太是戏痴,听说第二场更来了兴致,势必要听完不可。常念却有些心不在焉了,转身问芦嬷嬷时辰几许。
芦嬷嬷道:“酉时已过,天快黑了。”
老太太拉着她道:“你别管他,他是孤寡惯了的,以往整日整夜待在军中都不肯回府。”
这个他自然是指宁远侯。
常念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可怜的意味,不过想想也是,江恕总是很忙,好些时候她们用着晚膳,那个名叫十骞的下属就已经在院子里等候着有要事回禀了。
说不准今夜宁远侯觉着终于甩了麻烦,更专心公务了呢!
于是常念不着急回府了,反倒是江锦慌忙起身,寻了个借口离开。老太太挥挥手,不甚在意,对面有老友也在听戏,借着等候的功夫,老太太过去与人说话。
雅间便只剩下常念和柏夫人。
柏夫人名叫庄钰。
常念回头看看她,细看才发觉这也是个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的佳人。
迎上她视线,庄钰抬了抬眼:“坐了这么久,都没机会与殿下说上两句话。”
常念笑笑:“如今不是有了?”
“自安城一别,也快有一两个月了。”庄钰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常念倒了杯,“听说殿下学了骑马,如今可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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