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庄上次送来的走地雉很快化作一箩筐的彩羽。
陈氏刚回庄不过几日,便打发了人送信。
宝知将底下那封安置于箧屉,只待邵衍回府,自家顺手就拆开上一封。
倒也没说旁事,左右不过是庄子上什么都不缺,每日念佛听经云云。
等到最后一张时,婆母犹犹豫豫留下一句“宝儿向来心软,而小衍生性固执,有些事上切莫迁就他,看顾自家身子才是正经”。
宝知舌根抵上上颌,“啪”一声,将信纸倒扣在腿上。
“嗯?县主可是又头疼?”惠娘进门见宝知双颊通红、桃目含水,以为她又着寒。
宝知干笑一声,装作无意,拿着信纸上下扇风:“没…许是太热了。”
惠娘今日还穿了夹棉的外衣,一听更是慌张:“啊!了不得,怕是燥热!”说罢便要婆子将熏炉挪出去。
宝知忙制止,再叁保证,且在惠娘的注视下喝了两碗话梅偎小吊梨汤才叫其放下心来。
外出而归的邵衍无知无觉,喜笑颜开地赶回来陪宝知用膳。
“听说今日母亲寄了信来?”
“对。娘寄了两封,指给你的那封落奁里头呢。待会你若得空便去读了,明日我们一道回。”
邵衍却顾左右而言他,嗯嗯半天,一听就是随口糊弄,除却辖菜,目光便时不时落到宝知脸上,好似饿了多日的饿狼于林间觅食时偷觑溪畔饮水的小鹿。
被他觑几眼,本被几碗梨汤压下的燥热复节节攀升上女孩的后背。
宝知回想起这些日子几近日日换一次衾褥,不住咽了咽口水。
自打她及笄后,邵衍宛若魅魔一般,晨起也好,天擦黑也罢,抛开她小日子那些天,毫不费力地引诱她。
虽然……虽然这事你情我愿……
今日叫长辈来信委婉一提,她才从桃色满园的氛围中清醒一些。
想不到过去不足一月,从殿试后几日到放榜前几日,他们几近日日笙歌。
怨不得这几次无论如何请人擦铜镜,映射出的美人总有几分憔悴。
真是吸人精血的妖精。
宝知咬牙切齿,心安理得将因长辈的提点带来的羞耻统扣到丈夫头上,只冰清玉洁地怜惜自己年轻受不住诱惑。
她无法否认自己的沉沦——性竟是这样美妙的事物,令人食髓知味。
没办法,眉目英俊的公子锦袍桂水香,远冲飞雪过正堂,谁料盈盈烛火下,束缚层层落地,露出漂亮的手臂曲线。
当被他揽入怀中,宝知的心底便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随即往下,钻入小腹深处,只逼出阵阵酸意。
偏偏作为新妇,她总要摆出一副承不住的模样。
呐,是他便要,我也没办法。
她期待着,由邵衍出头在府内府外坐实肇事的行径,以便继续理所当然享受极乐世界。
“鐏鐏?”邵衍忽然开口:“怎么了?”
宝知发觉自己盯着邵衍微微松开的衣襟出神太久:“啊,我在想后日尔曼婚宴的事宜。”
她笑着胡诌掩饰:“也不知道陆家的姐妹会不会来。”
男人凤目微微翕张,嘴角一抿,竭尽将笑意同箸上的白米一同吞咽。
宝知心头的火烧个没完,不住埋怨为何天黑得那般迟。
为什么不能端起茶盏后放下,就有神力抹去其中叁个时辰?
好不容易忍到寝间,却不等她道貌岸然,邵衍很是老实温柔地搂她,只有一吻落在女孩额上,旁的,便是手都不曾乱碰。
什么?就这样干睡?
宝知悻悻闭眼,说不上是扫兴还是庆幸。
她都没有空间施展欲拒还迎!
可是他没发现她动情了吗?
不对!
宝知复睁眼。
便是在秋闱前,陆家子弟进京赶考,陆家几位夫人带着女儿们也一道入京,一是为照顾学子,二则是上南安侯府商讨婚事。
那时元曼便闹得场面尴尬,陆家便再也没有上门——尔曼成婚他们怎么可能来。
哎,邵衍早知她那时心不在焉!
偏偏他又装得这般好!
好似只有她一个人情迷意乱!
好好好!
她气得牙痒痒,将唇边男人晶莹的锁骨狠狠吮出红印。
第二日邵衍疑惑问道:“不知怎么的,这红了一片。”
宝知温和回道:“不知道呢。兴许是蚊虫叮咬?容启你对自家身体也太不上心了呀。”
邵衍看着妻绽开的笑颜,不知为何,脊背一阵发凉。
她明明笑得这般明艳动人,却似面上色彩斑斓的葩蕾,暗藏危险。
“昂,好的吧。”他干巴巴道。
接下来数日,宝知甚是柔情似水,体贴到邵衍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