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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2 / 2)

宝知正要用下,忽闻窗侧侍卫禀报。

“禀县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但说无妨。”

今日她只带了两名侍卫护卫,其一曾在禁军中任职过一些时日,很是敏锐。

那侍卫简单汇报:“属下在来路上望见一段路径侧有一处树林。不知是否多虑,但属下察觉有不明来者卧藏其中,窥视马车。”

属下禀事自然是谨慎用语,宝知放下碗,往后一靠。

上山之路仅此一条,若是遇袭……

她近月来若不是其他家递请柬,自是居于家中避暑,连店铺庄子管事汇报皆上门而来。

宝知想不出自己何时侵夺了他人利益。

这来者是为何而来?

是敌是友?

是冲她而来的?

难不成是府里不干净,递了消息出去?

也不是没有的事,在南安侯府便被她捉了一次冒头。

可即刻掉头定令人生疑,折返回去还要路过树林,若是来者发难……

让侍卫回去报信?

不妥,不说一来一回花费的光景,且仍须经过树林,难保不会被捉擒。

她是他们的主人,有责任庇护他们。

且邵衍晚时要来接她,他今日去书院,身边只有一小厮一侍卫,若在树林遇袭……

宝知屏住呼吸,只觉灵肉都抽离,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寸长的指甲嵌入掌心。

对上丫鬟们惊慌与担忧的眼神,她安抚一笑,可眼底却聚集冰冷。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敏娘,佩剑你可随身携带?”

听了侍卫的话,车内的女子皆不安起来,听到县主问话,敏娘忙答:“带在身边。”

说罢从座位后抽出剑套。

松萝脸即刻惨白,她只在这几月跟着大丫鬟练拳,若真碰上歹人,怕是跑也跑不得。

宝知安慰她:“莫怕,不过是隐隐蛇蛇的事,我们只预备着。”

话是这般说,可她还是吓得不行,亦步亦趋跟着敏娘。

看着宝知面色如常同梁家一婶娘应酬,松萝实则不住敬佩。

用过午膳,宝知便直截道:“晚间家中有客,侄女便先去祭拜祖父与爹娘,早些下山去。”

梁家婶娘一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怎么先头不曾听你提起。”

宝知装作没读懂她的急切:“都怪我睡迷了。”

说罢便起身告辞前往陵园。

没办法,现在因为未知,故而她只能将除自己人以外的来者皆解读为恶意。

墓碑周身被照料得清清爽爽,摆放的瓜果点心皆是新鲜的。

宝知并未见过祖父,只恭敬送上提箱里的清酒。

“孙女拜见祖父。”她恭敬磕了一个头。

丫鬟与侍卫候在陵园口的一排矮屋檐下,离得远,宝知便自由地坦述:“请祖父保佑孙女的夫君邵衍下月秋闱一切顺利,金榜题名,打马游街。”

“祖父,孙女婿邵衍,相华大街的邵衍,您别认错人了。是邵衍,召耳的邵,人水行的衍。” 她似孩子一般胡搅蛮缠:“祖父可是名冠京城的大才子,可千万要保佑孙女婿。”

宝知絮絮叨叨:“虽然孙女一直认为读书并非唯一出路,纵使夫君不追求功名也无妨。可他那般努力,若是得不到回报,孙女真心为他不平。”

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试,自然明白,并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人的天赋不同,且理解能力不同,有时往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才能得到些许回报。

她自家很是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付出与所得的比例,可落到邵衍身上,宝知却不忍。

她不忍心他夜以继日地用功,最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跟爹娘说话那便是更直白了。

“爹爹,好爹爹,求你了。好爹爹,保佑女婿在下个月的秋闱名次名列前茅,金榜题名吧。”

宝知挽着袖子,将杯中酒水绕浇于梁礼的碑石前的砖地。

“女儿再敬爹爹阿娘一杯,好爹爹,好娘亲,你们就一个女儿啊,就请父亲母亲大人保佑吧。”

忽然间,从远山上送来一阵凉风,将女孩头上的垂柳步摇吹得流苏叮当作响。

这风何其温柔,从宝知的面颊拂过。

宝知眯着眼,沉默一阵,笑道:“反正,女儿就当爹爹阿娘应下了!”

她一面收拾箱箧,一面轻声同爹娘说小话:“守陵园的族人可好?但我瞧着,总有古怪。”

宝知叹了口气:“不知今日的回家之路可否安宁。”

“不过,我不怕,”宝知提着箱箧,蹲下同爹娘说最后的话语:“别担心,我是梁家的女儿,哪里会被人欺负了去。”

“宝知走了,日后寻了由子再来祭拜。下回定带上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