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生,我们开始吧。”
男人一直保持着微笑,身体向前倾着,肘部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掌握紧:“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超出多少时间,只要效果好怎样都值得,中断有时候并不划算,要不我们先聊一会儿天?这种开场太生-硬了些。”
裴珂垂下眼帘,语气同刚才没有变化:“对您来讲,这其实已经是开始了吧。”
这是心理咨询师管用的伎俩。
裴珂想,大概在对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开始分析了,从他的站姿到穿衣到态度到细节。
他见肖叶正打量自己,自然地回看过去:“我没想全交付。”
“这种情况是最好的,每个人都该在心底预留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土壤,我觉得你想得很对。”肖叶赞同地点头。
裴珂见他永远是这般温柔的态度,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起手讲自己的事情,只能将视线投向窗外。
房间里越来越暗,窗外灯红酒绿开始上演,裴珂撑着头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他不开口,肖叶也不讲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如果思绪纷乱,不知道如何开始,倒不如直接闲聊。
“小时候,踩进一个小水坑,溅起水花,就很快乐,但是长大后,只有……从高高的游轮上往下跳,才能再有快乐的感觉。”
裴珂将这句话当成了开始。
他们没谈及心理上困扰的事情,只是聊了些当前时-政、股市,还有一些外国文学作品,并约定有机会一起去看近期一部哥伦比亚歌剧。
即便肖叶并没有想停止的举动,但裴珂还是将时间算得很准,到点便停止了话语。
“……肖先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我们刚才的话题还没有谈完,一想到下次可能不会再继续,心底还真有些失落,你能陪我再坐一坐吗?我还想听一听你对这起巴鲁纳幼-童受害案件的态度,刚才都讲到一半了不是吗?”
裴珂沉默片刻:“这个国家社会环境差,文化水平低,犯下弓虽女干案的罪犯除去判刑外还应该被公开批判,这样受害者才能获得安全感,感觉到公平和正义。但现在的情况是,人们并不觉得罪犯多么十恶不赦,反而会污名化受害者,指责她年龄小不检点。”
肖叶点头:“我赞同你,如果罪犯的行为没有真正被处罚,只是象征性关几个月的牢狱,那么没有感受到伸张正义的受害者就只是将伤口隐藏了起来,它会持续地折磨受害者,并且让他一直处于压抑的状态。只等有一天,积攒的全部压力一起将人击垮,然后旧伤在心底创造新的伤口,对吗?”
裴珂视线凝聚在一个点一直没有动,直到肖叶问出‘对吗’,这才一抬视线,凝聚在肖叶眼睛上,没有立即回答。
男人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所以我认为你说得对,这个国家的人们应该一起团结起来,改变整个社会语境,谴责罪犯,保护受害者。”
裴珂唯一点头作回应,随即起身:“时间不早,就到这里吧,辛苦肖先生。”
“以后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吗?因为感觉你已经像是我的一个朋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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