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米安详地闭上眼,短暂地做了个梦,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急急忙忙找出钱和存折,塞进景子恒怀里:“我不要了,放我这里我总怕会被人偷走,别给我,丢了我赔不起。”
贫穷太久的人骤然暴富,这腾飞的落差太大,狂喜之后是患得患失的恐惧,一直笼罩着她,连梦里都是密密麻麻无数想摸进家里偷钱的贼,实在受不了。
叶米宁愿不要这笔钱。
其实本来钱也不是她的。
“真不要了?”景子恒问。
叶米疯狂摇晃小脑袋,一脸抗拒:“不要了不要了,要不起。”
还是靠自己劳动赚的钱拿着安心。
“还是太小了。”叹息一声,景子恒收好存折和钱,又回来将叶米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脊,哄她:“等你以后长大了……”
他再把钱交给她管理。
现在小姑娘还小,不要吓着她。
转眼距离过年只有三天。
叶米这段日子都忙碌得很,除去每天必要的学习时间之外,她一直都在给人做衣服。
自沈二虎之后,她这家庭小手工算是在村里暗暗开了张。
陆陆续续又接了三个做衣服的活。
赚了三块五,加上沈二虎那五毛钱,一共四块。
也是最近,叶米才逐渐了解到,其实村里不是家家户户的女人都懂得用针线,真正心灵手巧的终究只是一小撮人,大多数人的手艺都不怎么样。
平时自己在家缝缝补补一下破衣服还好,真到上手做成衣,那根本不能看,还浪费布料。
所以很多人如果有需要,也是私底下拿点小礼,上门去拜托那些做得好的人帮忙做一家老小的衣服。
但这生意不好做。
因为这年头,大家都穷。
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然后大人衣服改一改,就能给孩子穿,大孩子穿小了,留着给下面的小孩子穿,一直到那件衣服烂得不能再烂,破得不能再破,就给剪碎了当抹布,耐用得很。
极少有人会想着要做新衣服。
不是不想要,而是根本没那个钱。
也是叶米幸运了,她自己和苪书媛陆续结婚后,那身漂亮的结婚礼服传出名声,惹得全村女人羡慕不已。
年底本就是相亲结婚高峰期,新人们买新衣服是传统风俗,再怎么穷困的家庭结婚前都得给买上,不然别想姑娘家嫁进你家门。
正好不久前刚分了粮,许多人手里有余钱,那颗想穿新衣服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
大家也不傻,精的很,他们会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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