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让宛若没察觉到他的迟疑,点了点头:“去吧。”
江维桢应了声,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外殿内又只剩下齐让和睡得毫无防备的齐子元。
有那么一瞬,齐让突然生起了一丝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妄想,但看着枕在膝上的少年,又冷静下来。
人生漫漫,还有无数种可能,尤其对齐子元来说,只停留在这一刻未免太不公平。
所以齐让终还是倾下身子,将齐子元抱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内殿走去。
软榻上的许戎睡得格外沉,四肢摊开,占了大半的位置,齐让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顿,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齐子元放在了里间更宽大的床上。
蓦地换了地方,睡梦中的齐子元似有察觉,眼睫微微颤了颤,靠外侧的手无意识地向外探了探,正好摸到了齐让撑在床沿的手,一边握住,一边喃喃地开了口:“齐让……”
“在呢,”齐让缓缓地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用空闲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齐子元的背,“别担心,有我在,从今以后,你还是可以只做自己。”
如所料的,似是保证的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但出乎意料的是,正睡着的人似乎因为这句话睡得更加的安稳。
也可能因为一直坐在床榻边的人。
就这么不知道坐了多久,隐隐地听见外殿传来了声响,齐让才终于伸出手来,将那只一直攥着自己的手轻轻地拉开。
他垂下视线,借着月光映进窗子投下的昏黄光线,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动作所惊动,在睡梦中皱起眉来的少年,手指微微动了动,最后干脆倾下身,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极轻的吻,而后才依依不舍地直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外殿里江维桢刚刚洗过澡,正站在铜镜前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听见开门声,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时候也不早了,怎么不直接睡了,还出来干嘛?”
“你知道的,我一向觉少,”齐让说着话,到书案前坐下,端起喝了一半的酒坛,朝着江维桢晃了晃,“一起喝点?”
“也行,让你们弄的,我还跟着有点紧张了,”江维桢用布巾随意在头上又擦了两下,回身替自己拿了个酒盏,这才走到书案前,在齐让对面坐下,轻轻嗅了嗅,“唔,竹叶青。”
“是,子元拿来的,”齐让接过江维桢的酒盏,替他斟满,“明早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自然,”江维桢接过酒盏,“信安侯的人都埋伏差不多了,只等着明早许励发难,再给他个意外之喜。”
“有意外之喜的不止许励吧,”齐让替自己也斟了盏酒,抬眼看着江维桢,“不是还有周家?”
江维桢握着酒盏的手微顿,抬眸正对上齐让的目光,喉头微微哽了哽:“小皇帝刚刚和你说的?”
“他打定了主意的事,就是喝醉了也不会透露分毫,”齐让微垂眼帘,低低笑了一声,“是我太了解你们了。”
“我……”江维桢咬了咬唇,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算了,本我也没想瞒你的,你知道了,我倒是能松口气。”
第一百零一章
齐子元从折磨了自己一整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