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齐子元毫不犹豫,“放完爆竹才能吃扁食。”
陈敬应了声,朝齐让也行了礼之后躬身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殿门外传来了阵阵爆竹声,直惊的木架上的小白炸了毛,扑闪着翅膀就要飞走,又被栓在脚上的麻绳扯了回去,惊惧之下发出凄厉的叫声,一度掩盖了殿外的爆竹声。
齐子元:“……”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凑到木架前试图安抚小白,却被当成额外的危险,一边扑闪翅膀一边发出更大的叫声。
“皇兄……我……”
齐子元手足无措地扭过头,在爆竹声和小白凄厉的叫声中小声开口,“实在抱歉。”
“没关系,”是有些吵闹的,齐让却笑了起来,“永安殿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爆竹声不算太长,止歇之后,小白也跟着安静下来,落回木架上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谨慎地看着齐子元。
齐子元伸出手,试图挽回刚刚才培养起的那点交情,眼见小白因为这个动作又要炸毛,只好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转过身。
齐让面上还挂着分明的笑意:“爆竹放完了,现在吃扁食吗?”
刚搞了那么大的阵仗,齐子元有几分不好意思,目光扫见桌上的饺子,却还是点了点头:“要吃。”
齐让起身,跟着在桌下落座:“那就吃吧。”
才用过“家宴”没多久,尚食局精心准备的珍馐美食还没来得及消化,齐子元其实并不怎么饿,却仍然坚持要在除夕夜吃上这口名字和味道都不怎么对得上的饺子。
好像只有这样,他就能当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齐子元。
自病后,齐让一向吃得不多,此刻对着一整碗的扁食也没有多少食欲,安静地坐在对面看齐子元吃了一会,缓缓开了口:“除了要吃扁食,你在乾州的时候还怎么过除夕?”
“我在乾州的时候……”
齐子元垂下眼帘,看着碗里的饺子,思绪有几分恍惚。
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时候。
和爸爸妈妈一起,在那个不算大却很温馨的家里一起包饺子吃年夜饭,看越来越无趣的春晚,和明明只是一个假期没见的同学朋友发信息闲聊,下楼去放烟花鞭炮,提着酒水饮料去亲朋好友家拜年。
“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察觉到齐子元的沉默,齐让放下筷子,适时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没,我回想了一下,”齐子元摇头,再抬眼时,面上又露出了一点笑意,“其实和今天也差不多,全府的人凑在一起包扁食,包好之后出去放爆竹,然后等吃过晚饭,就守着炭盆一起聊天……是不是也挺无聊的?”
他虽然这么说,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闪着齐让难以理解的,憧憬。
“挺好的,”齐让缓缓道,“平淡才安逸。”
齐子元看了他一会,放下手里的筷子:“那皇兄以前都怎么过除夕?”
“以前?”齐让低低地重复道。
他的以前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那时候这皇城里的除夕夜也是热闹的,各宫各殿的主人,还算亲近的叔伯宗亲,全都汇聚在奉天殿里宴饮玩乐。自己坐在父皇母后中间,专心致志地看殿中的表演,时不时地给父皇倒满酒盏,给母后夹一块爱吃的糕点,最后实在熬不过去,就蜷在母后怀里沉沉睡去。
后来母后去世,继后入宫,自己也不再是天真的稚儿,在觥筹交错的场合里也能得心应手的周全,甚至在父皇潜心修行的时候也能站出来主持宴席。
再后来,自己继了皇位,成了这天下的主人,这皇城也变得空荡起来。
“其实也和今天差不多,”从久远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