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比平时重了几分,凌乱地落在耳侧,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但又像带了点躁动的火气。
宋昀然好像懂了,可他宁愿自己没懂。
静了一会儿,秦恪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回来时身上带了层寒意,语气也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
倒也不必道歉,宋昀然尴尬地想。
他做了两辈子成年男人,有些事稍加思索就能想通。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和秦恪之间居然会闹出这种意外。
就挺尴尬的。
为了缓解这阵漫长的尴尬,宋昀然决定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鬼吗?”
“嗯?”
“我跟你说过吧,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太忙回不了家,他们就请了三个保姆来照顾我。”
“然后呢?”秦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宋昀然说:“其中照顾我睡觉的那个保姆是个变态。小朋友不是都要听睡前故事吗,她就每天给我讲鬼故事,我不想听,她就说‘只有做了亏心事的坏孩子才怕鬼’。”
秦恪皱眉:“你没告诉其他人?”
“我那会儿太小了,大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回首往事,宋昀然自己都感觉荒唐到好笑,“保姆说就是因为我不乖,所以爸爸妈妈才不愿意回家,她是在培养我的胆量,让我变成勇敢的好孩子,所以绝对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否则我就再也变不回好孩子。”
那样的生活持续了大半年。
直到有天,小宋昀然再也受不了,哭着偷偷给妈妈打电话,说他已经很努力做个好孩子了。
白婉宁一再追问之下,才从儿子委屈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事实的真相。
宁东的资深高管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头一回看见优雅体面的白董,挂掉电话后,在会议室里当众摔碎了一部手机。
宋昀然总结道:“当天下午我爸妈就赶回来了。具体怎么处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保姆。”
秦恪沉默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看着宋昀然领奖的画面。
那时他觉得宋昀然站在台上,笑起来脸颊有个酒窝,眼里还有数不尽的星辰,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可直至如今他才知晓,原来小王子也遇见过坏女巫。
刚才不该让宋昀然进杂物间。
秦恪想,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红白喜事》的片场,他应该在看见宋昀然进入道具间的第一时间就把人拦住。
“干嘛又不说话了。”
宋昀然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难道你被我的故事所打动,正在悄悄含泪握拳?”
秦恪缓慢睁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将手落在了宋昀然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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