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蛋糕摔了，也没人做饭，家里冷冷清清的。我站在凳子上一边哭，一边煮了碗半生不熟的面条。小时候的我很胆小，天黑之后特别怕鬼，我吓得躲在床下睡了一晚。后来有一次我过生日，他们又吵架了。做好的饭菜洒了一地，我再次被遗忘，一个人害怕的留在家里不知所措。从那之后，我就不爱过生日了，我总觉得我生日那天是最倒霉的日子，总会发生不好的事。”

杨嘉博说着说着特别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于是就没停住。“我妈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不了解她的想法。她对外人都比对我和我爸好，她总是动不动就骂我爸老杂种，老狗曰的。对我也是这样，一不顺心就骂人发脾气。我和亲戚家小孩在一起玩，小孩子磕磕碰碰总是难免，但是一出事，她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骂我。她骂人的那些话都是不堪入耳的人身攻击，我听了之后难过、愤怒却无处宣泄。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积累下来。”

“以前我还总是给她找借口，她在农村长大，是没文化的人，她所在的环境就是那样。其实她不是有心的，她就是那样的脾气，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杨嘉博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些都是狗屁，我为什么还会对她抱有希望，只是因为她是生我的人？”

卫靖轻轻地给他拍着背，从床边的柜子拿了面纸给他擦拭泪水，但是却越擦越凶。

“有次我妈她们发小聚会，当年村里的小伙伴，还有下乡的知青都来了。我和其中一个知青的儿子是同学，那天也在同一家饭店吃饭。我妈心里记挂的那个人也来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对那人笑得好温柔。那是我和爸爸从来没见过的笑容。刚开始我也没在意，直到有一次我提前回家，家里的门被反锁。我敲开门之后，看到那个男人和我妈单独留在家里，两人看到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妈也是可以很温柔的，可以对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是那个人却不是我和我爸。我不明白，她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要嫁给我爸？为什么要生下我？只是因为不结婚，就会被人笑话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生小孩，就会被别人笑不下蛋的母鸡。所以她结婚了，对待丈夫的态度像是对待仇人。她生小孩了，却不是打就是骂，我从她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一点温暖。”

杨嘉博忍住没说的是，上辈子他倒了结婚年龄，但是一直没结婚。他自己开了一家药店，成天忙忙碌碌的，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药店就交给了别人管理。

那时李桂珍总是逼他结婚，别人给他介绍对象，只要是个女人李桂珍就觉得可以了。女方明明是蛋糕店打工的，她却介绍说是老师。人家是临时工，她却说是正式工。

杨嘉博不是看不起女方的工作，他是厌恶她妈妈骗他。他一直拖着没结婚，大姨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公务员，但个子矮、反应迟钝、还有点瘸。当初会成为公务员，也是顶了父亲的职。她父亲去世得早，家里还有个瘫痪的母亲要照顾，所以很忙。

两人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对方是个勤俭孝顺的人。杨嘉博对她没有感情，但也不嫌弃她。如果非要结婚的话，或许这样一个人也不错。

但是李桂珍见他都不去约会，就逼着杨嘉博约对方。杨嘉博说对方忙着照顾瘫痪的母亲，李桂珍竟让杨嘉博去帮一个刚认识没见两面的人照顾瘫痪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