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有一瞬间,他是怨恨那个死去的少年的,少年的死亡吓到了秦以霜——他不理解这种情绪叫做嫉妒与怜悯,深深地认为这是他对小孩扭曲的独占欲。
像对那只小兔子一样。
“林夙,”秦以霜问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他们知道你情况吗?会像那个人的妈妈一样吗?”
秦以霜知道他不是原主。结合林夙提出的“小说世界”,他猜到了个大半,但他不愿相信自己是小说中的人物,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一生是被他人编写的,他宁愿相信林夙来自某个平行世界,在一个奇特的时间段跟这个世界同名同姓的“林夙”调换了位置。
林夙一愣,这是秦以霜第一次那么直接询问他的父母,说实话他不记得多少了,父母死后他就渐渐地把那两个人忘记了,有些零碎的记忆还会直接消失。
“不太记得了,父亲死的太早了,我都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也没想过要关心我,根本不了解我的情况,就算了解说不定也不在乎。”林夙如实回答,他把吸管扎进奶茶的塑料盖子吸了一口,语气很平淡,如同提及一个陌生人似的,“死都死了,管他那么多干嘛。”
“至于我妈,她叫钟倾榆,既不是一个好女人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是跟父亲一同去世的,人都死了还阴魂不散。”林夙淡漠的脸有了变化,说出来是嘲讽还是感叹,“她是个奇怪复杂的人,她大部分时间对我恨之入骨,有时候又抱着我哭,说她对不起我,轻声地哄着我,给我唱民谣。她总强迫我达到她的要求,我达不到她要求就会发脾气。
那时候我就在想,父亲对她不好,为什么她不愿意离婚,还用珠宝妆点自己,假装父亲非常地宠爱她。她明明天资聪慧有手有脚,就算离开了父亲也可以养活自己,何必要相互折磨。”
林夙静静地述说着:“现在想想,我觉得她可能当时就疯了,因为我发现她在意外前就背着我父亲把所有的财产转到我名下,这是没有长久的策划是做不来的,那场意外也很像一场策划已久的谋杀。”
这个疯了的女人最终带着怨恨跟她爱的男人同归于尽。
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除此之外林夙完全搞不懂她对自己是什么看法,林夙猜测她大概是还仅存的一丝母爱在散发着最后的良知,没拉上自己一块陪葬。
她都顾及不了自己了,又怎会分出来多余的闲心来顾及自己的儿子?
林夙语气很轻,他尽量把一切说得不咸不淡,就像他说的那样人都死了,管他那么多干嘛?
可能只有钟倾榆这个女人死后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做鬼都要揪着他不放。
秦以霜已经从那深深的恐惧走了出来,他眼睛有点红肿,还渴得厉害,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林夙,光是听到林夙平淡的语气,就知道所有的安慰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以霜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林夙拿着纸袋里的舒芙蕾逗他:“饿不饿?”
秦以霜:“……”
林夙继续拿着舒芙蕾逗他:“不是说没胃口,不想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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