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儿,回屋说!”宋春花一手拽着顾小红一手推着他进屋。
顾继革陪杜玲去县里办事,回来太晚就住他们村了,今晚没在家。
三个人进了东屋,顾小红气急败坏地捂着脸告状,宋春花也唉声叹气的。
顾松江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刘癞子哪儿去了?”
宋春花没敢躲,“我哪儿知道?约好了他来开门,谁知道咋整的!”
“废物!明天去找刘癞子还钱!拿不回钱你也别想好了!”
顾松江恶狠狠地盯着宋春花,眼神恶毒阴沉,脱了衣服背过身躺下了。
宋春花瑟缩了一下,没敢吱声,轻手轻脚给顾小红拧了帕子擦了擦脸,打发她去睡觉后蹑手蹑脚地爬上炕尾裹着衣服吹灭了油灯。
她现在非常怕顾松江,怕得要死。
自从分家,家里杂七杂八的活儿就都是她干,往常不觉得有什么,还总嫌弃杨疏影干活儿不利索,现在真轮到她了才知道,白天上工晚上再忙家里的活儿有多累多苦。
她倒是想指使儿女,可俩孩子已经让她惯的好吃懒做,顾继革上了两天工就去找杜玲了,不到天黑不回家,顾小红也支使不动,明天早上又要去县里上学了,也指望不上。
干活儿累也就算了,关键是顾松江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自己披了几十年的画皮被剥得干干净净,多年积蓄被偷,分家失了里子又失了面子,现在出门连家境远远不及他的都敢指指点点,顾松江的一团怒火全都发泄在宋春花身上,关上门后的打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越是这样宋春花越恨杨疏影。
想当年,顾家穷得尿血(土话,极其穷),顾松江二十多岁了都没娶上媳妇,后来他弟弟在外面出息了,做了大官回家探亲。
当时十里八乡都轰动了,大家都来看,正值青春年华的她也赶过来,那个挺直腰背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只一眼就钻进她的心里。
顾长河回家看了看老爹兄弟,留下很多钱,在家没呆几天就回部队了。
顾松江起了新房,日子眼瞅着起来了。
后来传出来,顾长河已经成亲了,娶了个城里媳妇。
当爹娘提出让她和顾松江相看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同意了。
两人很快相看定亲结婚,结婚当天顾长河带着城里媳妇回来了。
她永远记得第一眼看到杨疏影的样子。
她穿着雪白的衬衣,下摆别在笔直的黑色裤子里,纤细的腰肢上系着柔软的皮腰带,披着她从没见过的卡其色呢子大衣,没有扎辫子,而是梳了一个低低的马尾,温温润润眉眼带笑地站在明媚的阳光里,站在顾长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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