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祁愈正式开始了为期十二天的军训。
冯嘉扬跟何翕也趁着开学前,把附近逛了个遍,知道哪块买衣服便宜,哪块的小食好吃,哪块适合情侣打卡。
何翕的学校跟两人不在一个区,他是纯粹陪着冯嘉扬,眼瞅着快到冯嘉扬报到的日子,总算歇下时,这逼又拽着他去看房子。
看了三家老式小区的顶楼,何翕终于累趴下了,“咱能不能看个带电梯的。”
冯嘉扬递给他一瓶刚买的冰镇可乐,迎着风坐在楼道的台阶上,笑道:“有电梯的就不是这个价了,这地方啥都贵,还得生活四年,能省一点是一点。”
毕竟是首都,哪像在阳平市,不仅花销低,还能没事去二大个那整点小钱。
何翕瞅了冯嘉扬一眼,把压在心底早就想说出的话吐了出来,“你不觉得上大学也不一定自由吗?你现在把房子看好了,那有想过万一学校不批准你出来住这个的问题吗,而且就算你可以,祁愈呢?”
其实冯嘉扬还真想过这个问题,就在何翕点醒他的那天晚上,他躺在宾馆的床上,透过窗户望着远处大厦里散发出来的昏暗灯光,把这一年来祁愈的变化仔细回忆了遍,直到最后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他点了点头,用动作代替了语言,“但祁愈现在这个状态我不能在留他一个人了,就算学校不放人,那我也算了一下,周末放假出来住酒店的钱跟租一个月的房子差不了多少,还有平时没课的时候,我总不能一直领着他压马路,窝在冷饮厅,网吧或是图书馆吧,总归得有个让他能安心,受委屈可以抱着男朋友任性哭的地方。”
何翕要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他想说早知道这逼谈恋爱这么温柔,管他是男是女他一定先出手,可转念想到祁愈这一年多的经历,他才打起退堂鼓。
因为这些都是祁愈每天忍受着被欺凌,被辱骂,被调侃,被精神施压,足足十六个月的时间所换来的。
即使祁愈在没心没肺,也经不住日积月累的伤害,虽然风言风语会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但其实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寄生于宿主的记忆深处。
何翕自认为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了,可祁愈却在这样的环境中独自活了一年多。他捏着喝了大半的可乐瓶子,低头看着鞋尖,沉声说:“对不起,我确实没照顾好他。”
冯嘉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他知道何翕尽力了,他能阻止那些动手的人,可他解决不了所有动嘴的人。
归根结底,最该道歉的只有他一个。
但何翕的歉意远不止于此,“还是挺对不住你的,自始没告诉过你,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祁愈曾找过我,他说你也出不来,知道了也只会干着急,况且他也说自己都没往心里去。”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的私心,想着经历了这件事或许渐渐地你们就能看清现实,我只是不想我的好朋友这辈子都在世俗的旋涡中挣扎。”说完,他又笑了一下,想打破尴尬又沉重的气氛,“不过终是我这个凡夫俗子败给了爱情。”
冯嘉扬沉着脸,伸手示意何翕给根烟。
何翕把烟盒和火机直接扔给冯嘉扬,又说:“以后需要钱不用跟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