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美娥抬手拍他一下,声音低下来,“别脾气一上来就忘了一二三四五了,苏红第一次把安慧带去深城那回,他们一家过来闹,把大嫂搡进了医院,你又忘了?这事咱能掺和吗?”
叶安慧确实也不想再连累别人,这事叶安军要是掺和进来,只怕他家人又要过来闹。所以她咬两口馒头,看向叶安军说:“二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退。”
其实在谢美娥说之前,她就已经想过这个事了。因为这事她确实哭了几场,哭不是因为自己要被逼着嫁人而无力改变,只是再一次心酸地发现,她在她父母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她明明是亲生的,而叶安明是抱养的,可就因为她是女孩儿,所以她比不上叶安明一根头发。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幻想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吃完晚饭她依然没有回家,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纳凉,毫无情绪起伏地跟苏瓷说:“之前还会觉得很难过,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其实小时候没感觉出来他们有那么重男轻女,家里就我和叶安明两个小孩,条件也不错,爸妈和奶奶对我们差别不大。叶安明工作后对我也不错,没事给我买点糖果鸡蛋糕,我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全大队最幸福的小孩。”
苏瓷当一个沉默的倾听者,只是看着她。
她吸一下鼻子继续说:“如果小时候就对我很不好,可能我还没有那么难受。就非常突然的,叶安明相亲找了媳妇,一切全都变了。我发现,自己在他们心里根本没有地位,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一家人。原来我连他们的儿媳妇都不如,儿媳妇才是他们家人,而我不是。”
苏瓷听叶安慧倒了一晚上的苦水。
以前她觉得叶老二重男轻女,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才知道,真正重男轻
女并把这种思想付诸实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儿在他们眼里不是人,连下半生的幸福都可以直接牺牲。
因为叶安慧的事情,苏瓷便没有急着回平城,在家又多呆了几天。
叶安慧早就和家里不亲近了,当然不会认这种命,她自己掏了钱出来,去男方家还了所有彩礼,并把亲事退了,回来后和家里又大吵了一架。
能吵什么呢,不外乎说让他们把彩礼的钱拿好了,花开心了,这可是卖闺女的钱。闺女卖了就是卖了,从此以后她和家里断绝一切关系,再也不是他们家的人。
吵完她还声嘶力竭地赌咒了一句:“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就等着看!看你们的好儿子好孙子,怎么把你们养起来!压榨闺女养儿子,还想闺女做一辈子小棉袄,你们做梦!”
叶安慧退了亲事回家这么一闹,差点逼得刘兰花去撞墙。
刘兰花哭天抢地,嚎啕着说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个畜生白眼狼,要把家里的脸都丢尽,她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结果她就这样回报家里,说叶安慧要遭雷劈!
叶老大抄起家里的烧火棍,甚至扬言要打死叶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