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秋燃了油灯先去房间里收拾东西,铺床单,整理被褥,她搬到县上之后很少回家,就是回了也不呆几天,被褥长久放在柜子里,捂的有股子潮霉味,晚上睡觉怕是不拢身,得拿出去晒一晒太阳,沾点阳光.气。
“秋丫,出来吃饭。”
李老头在院子外喊了一声,回来的路上爷爷提都不提李安国的事情,只是说了一句:俺还没死,养得起你,咱回家。
他当初把人送进城里读书放在老三家,一是因为县城里条件好,二是因为女娃娃还是要有个女的照顾,他一个糙老头子照顾的不仔细。怕老三家觉得负担,他每个月会定期给他们15块钱,老母鸡下蛋,地里粮食菜叶出来就往城里送,秋丫在肉联厂上班之后也让她把工资大半给老三家,都这样了,怎么反过来还算计起小的了。
是钱给少了还是粮食少了,照顾不了可以把秋丫给他送回来,他不会怪老三一家,可万万想不到竟然想拿秋丫去卖钱,李老头恨不得打死老三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哎,来了。”李月秋抬着油灯出去,晚上有风,她用手护着油灯,天已经黑透了,一眼看去能看到附近挨家挨户星星点点的光亮。
水湾村背靠树林,依山傍水,天一黑村里十分安静,风呼呼的,乍一听还有些渗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野狗的叫声。
厨房的黄泥土墙烟长年熏火燎燎黑漆漆的,梁上坠着之前她让李大有带回来的排骨,县城里还能逢年过节吃上个肉,但农村基本看不到什么肉,这排骨送回来,没一个人舍得吃的。
此时李大有正往灶里加柴,一旁的桌上摆着他送过来的两碗半米半番薯的饭,上面铺着一个荷包蛋、青菜还有腌得几乎透亮的酸藠头,堆得高高尖尖的。
厨房里有一盏油灯,李月秋把手里的熄了,省油,李大有送她和爷爷回家这会又送饭过来,没来得及着家肯定还空着肚子,她找了个碗把自己那碗的饭菜拨出来一些,她碗里的荷包蛋干巴巴的不怎么沾油,蛋黄已经提早被挖了出来,她用筷子夹成两半,递给李大有,“我吃不了这么多。”送过来的饭压得实沉,简直是两碗的量压成了一碗,大晚上的她确实也吃不了多少。
“不用,我不饿。”他妈在家给他留番薯饭了,这半大米半番薯的是特意给月秋和爷爷留的,这时喂完鸡的李老头进来,他把喂鸡剩下的粗糠放回厨房的粮食袋里,“秋丫吃不了,你吃行哩。”说着端起了桌上的碗,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碗里鸡蛋的蛋黄分出来,蛋白分两半,一半夹给李大有,一半给了李月秋,“赶紧吃。”
李月秋眉眼弯弯的咬了口鸡蛋,又咬了口脆生生的酸藠头,藠头形状和白净晶莹的大蒜有些像,有股独特的香味,汁多色白,腌过之后又嫩脆又好吃,酸酸的爽口很下饭,就是吃过之后嘴里会有一股子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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