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
北城某家私人靶场内,依旧灯光如昼。
好不容易赶上一次没夜班,最后还被某人一通电话叫来。
程修的心情十分不爽,以往都和颜悦色的俊脸,今天表情也臭,连服务生递来的隔音耳麦也没接,直接推门进去。
“大半夜的叫我来靶场干什么,我一会儿还有局呢,有话快说.....”
话音没落,程修就注意到,男人的脸颊上还印着若隐若现的指痕。
他肤色冷白,五道指印清晰可见,显然是被打了一巴掌,还有被咬破的唇角,看起来十分暧昧旖旎。
而这些印迹能出现在裴时隐身上就有趣了。
程修当即起了八卦的心思,凑近端详了下:“你这脸....被你老婆打了?你们玩得挺激烈啊。”
就在这时,文柏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二人的对话。
文柏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对男人道:“管家说,太太刚刚带着行李出门了,说是去港城出差,可能十天半月不回来。”
话音落下,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冰冻过似的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程修语气揶揄,幽幽出声道:“都把人逼得离家出走了,你该不会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了吧?”
果然,只见男人的脸色沉了几分,片刻后,他语气冷硬地开口。
“我们是夫妻。”
言外之意,夫妻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一听这话,程修都被他气笑了。
“我说,裴总,裴少爷,什么时候能放下您那高贵的身段,嗯?”
片刻,裴时隐眼眸微眯,举起右臂,瞄准了远处的靶心。
他喉结滚了滚,哑声说:“我看见她和季言忱在一起。”
“所以?他们干什么了吗?还是你吃醋了?”
程修挑了挑眉,忍不住嗤笑道:“吃醋就吃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话没说完,男人利落扣下扳机,一声枪响骤然响起,程修进来时没戴隔音耳麦,被这声响震得耳膜发麻。
措不及防的一下,连个提醒都没有,显然是故意的。
程修忍不住骂了一句,又眯起眼睛,看见远处的靶心都快被打穿了。
合着把靶当成季言忱瞄了是吧?
想让裴时隐低头,撬开那张嘴,比登天都难。
其实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从小到大,裴时隐虽然性子冷,但从来不缺人主动示好。他习惯了高高在上受人追捧,怎么会那么容易低头求和。
只有让他有危机感的时候,才会被逼得主动。
程修耐着性子,最后一次指导他:“女孩是要哄的,你到底懂不懂?你不能总让人家一直主动吧。小思漓都哄着你多少年了,得多好的脾气能受得了你。还有我,我也是脾气好。”
脾气不好的人能和他当这么多年朋友?而且偏偏他还是个医
生,每天就是个劳碌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一道娇小的身影,女孩冬天也光着腿,踩着一双黑色短靴,长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在夜晚里依然青春又靓丽。
没想到裴时欢会突然出现,程修顿时眼睛亮了亮。
“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在机场遇到思漓姐了啊。我看她带着行李,还问她怎么大半夜坐飞机走。”
本来裴时欢是前几天去了江城看演唱会,今晚刚刚回来,没想到就在机场里偶遇了傅思漓。
看见傅思漓状态不对,裴时欢反应很快地猜到了什么,就打电话问了文柏裴时隐在那,直接从机场赶了过来。
她眼睛尖,一下看见了男人的巴掌印。
“哥,你被打了?思漓姐打的?你们真的吵架了?”
思漓姐脾气那么软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一定是她哥该打!都把人气得离家出走了!
裴时欢把手里的包愤愤摔在桌子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要是思漓姐和你离婚,你以后也别当我哥了。”
裴时欢从小就和傅思漓玩到现在,不管换谁来当她的嫂子,她都是不可能同意的!
她又冷哼一声,一条条数落起他的罪状:“婚礼,求婚,告白,送花,你一样都没做过,不跟你离婚才怪呢。”
她才没有那么笨的哥哥呢!
看见男人唇角抿紧,脸色更冷,一旁的文柏顿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开始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告诉裴时欢地址。
裴时欢脾气被宠惯了,一搞不好就像个被点燃了的小炮仗似的,但她平时轻易也不敢和裴时隐顶嘴,唯独遇上这些事儿,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最后还是程修出声打圆场,缓和着气氛。
“好了好了,大半夜的不操心他的事儿了,走吧,哥哥送你回家。”
程修拉着女孩的手臂,在裴时隐彻底被激怒之前及时带人离开现场。
被拖上男人的车,裴时欢不情不愿地坐在副驾驶,扯过安全带系上。
“你干嘛这么殷勤要送我回去?”
程修勾唇笑了笑,侧过脸看她:“哥哥照顾照顾你不是应该的?”
女孩切了一声,小声嘀咕:“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男人也不在意,温声又问:“什么时候开学?”
裴时欢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嘛,扭头看向男人的侧脸。
程修和她哥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总是眼里带笑,脾气很好,就是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的样子,除了穿着那身白大褂的时候还算靠谱,反差感也很强。
“一月啊。”
她今年大二了,在英国学的是艺术类专业,虽然不怎么用功,但平时除了寒暑假也不怎么回北城呆着,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到处shopping,和傅思漓不太一样,她的人生宗旨只有一条,就是不用工作,好好躺平花钱一辈子!
并且她现在已
经在把这件事贯彻到底。
闻言,男人斟酌片刻,唇角扬了扬:“那还有段时间。”
裴时欢不明所以,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但也懒得深究,她半夜飞机回来,人还困得要死,有人免费当司机当然好。
“你不用回医院吗?”
他发动车火,“不急,先送你回去。”
-
港城,凌晨四点半。
应檀是大半夜被电话声吵醒的,她晚上跟客户应酬之后的酒劲儿还没过,迷迷糊糊地从枕边摸起手机,就听见傅思漓的声音:“我在你家门外,快开门。”
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一看,还真是傅思漓站在门外。
她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瞬间醒了大半。
应檀连忙打开门,一边哈欠连天,一边让人进来:“这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来了....”
看见傅思漓手里的行李箱,还有她的表情,应檀清醒了大半,瞬间联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你不会离家出走了吧?和裴总吵架了?”
傅思漓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把行李箱放到一旁,人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拽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闷声说:“你别问了....”
打开客厅的大灯,应檀才看清她唇瓣上显然不太正常的红肿,暧昧至极。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八卦兴奋的光芒。
“你们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思漓打断:“没有!”
傅思漓把怀里的抱枕当成某个人的脸,忍不住用力锤了一下。
怀里的抱枕柔软,陷下的一处很快又复原了回来。
“我第一次发现我看错他了。”
什么冷淡禁欲,什么不近女色。
呸,都是假的!
傅思漓忍不住忿忿地把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最后问应檀。
“哪有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气的?”
把整件经过听完,应檀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吃醋了呗。裴总可能是之前藏得太深,压抑得太久,冷不丁被你和季言忱这一下刺激到,在你面前瞬间就装不下去了。”
她也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把傅思漓手里饱受摧残的抱枕拯救出来。
“你没发现裴总就是个闷骚型啊?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天蝎座,你别把男人想得太单纯了好吧。”
“说不定你们当初那次,就是裴总主动的,或者半推半就呢?”
其实当初那事儿,应檀作为旁观者一直心有疑惑,还有个挺大胆的猜测,只是没把疑惑和傅思漓说出来罢了。
她试探地问:“你到底还记不记得,那晚上发生什么了,细节一点的?”
想了一会儿,傅思漓又垂头丧气地摇头。
“我不记得了,根本想不起来。”
应檀琢磨了一会儿,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上次喝醉是什么时
候?当时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闻言,傅思漓慢吞吞地回忆了一下:“记得吧。”
就是上次她在公园里,缠着男人陪她玩秋千的那次。
听完她的话,应檀顿时更加疑窦丛生:“那你喝多之后也没怎么断片啊,这不还是记着呢吗?”
傅思漓顿了顿,闷声回答:“大概是那天喝太多了吧。”
见她没多想这件事,应檀挑了挑细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其实明白,傅思漓这是根本没有那方面的经验,所以单纯好骗。
不过也只是暂时没有而已。
纸里包不住火,要是真的和她想的一样,早晚有一天要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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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漓在应檀家躺平了三天,她说去出差也不完全是为了躲裴时隐,酒店宣传片拍摄的第二个地点的确就在港城。
整个拍摄组都全员飞了过来,乐檬作为傅思漓的小助理,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因为要在港城的一些著名地点拍摄取景,剧组也临时在外面搭了个棚。
宣传片这次请来的拍摄导演叫郑伟,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虽然微微发福,但五官周正,带了副圆框眼镜,待人也很亲和,对傅思漓提出的意见也相当尊重。
傅思漓正坐在他旁边,两人一块商讨下个镜头的灯光角度如何调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场工热情的吆喝声:“来来来,思漓姐请的下午茶来咯~”
在场的员工们一时间都围了过去,看见包装上的logo,顿时惊喜万分。
“竟然是鼎汇阁,好大方,谢谢思漓姐!”
鼎汇阁是港城最著名的茶餐厅之一,堂食去吃不仅要提前三个月预定,接待的还都是明星政客居多,就连每道菜的平均价格也奢侈,一顿下来也要四位数。
可傅思漓压根没订过什么下午茶。
就在她没搞清发生了什么时,乐檬就拿着一个餐盒过来,好奇地看了看,问她:“思漓姐,这是你单独订的吧?”
密封严实,似乎是汤食,上面还贴了一张便签纸,写着她的名字。
看见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很熟悉。
傅思漓怔了下,隐约猜到了什么,打开餐盒,发现里面果然是一碗香气四溢的清汤面。
熟悉的卖相,不出意外是某人亲手做的。
她不自觉捏紧了塑料饭盒,他也来了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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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公园的拍摄棚外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正安静停靠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