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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2 / 2)

可她却有一抹不良的预感。

也不知不良预感因何而生,贺岁安略显涣散的目光飘忽不定,祁不砚身上的银饰声唤回了她。

阳光晒着他们,暖烘烘的,不到片刻,贺岁安湿掉的衣裙被晒得半干,她双手撑着脑袋,没去看河边那些尸体,看的是祁不砚。

祁不砚低眸看河面。

贺岁安冷不丁用手指戳了戳他,祁不砚转过脸来,她问:“附近还留存着戴面具的男子的气息么?我们可否用蛊去找他?”

“不可。”

他将手浸入微凉的河水中,任凭水流穿梭过指间:“那个人用特殊的东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像是知道我会用蛊寻人。”

贺岁安睁大眼:“知道你会用蛊寻人……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清了你的身份?”

祁不砚没太大反应。

他的手离开河水,几根指骨被水浸洗得清透:“兴许是。”

沈见鹤旁听着,心想,祁不砚是什么身份,他都还没弄清楚呢,到目前为止只知是一个精通蛊术、只谈交易、不谈交情的少年。

他们到长安还没多久,拍卖水玉玦的事也是前几天散播出去的,短短几日就能查清祁不砚的身份?幕后主使未免也太强了。

恐怖如斯。

没办法,如今他们在明,对方在暗,想躲也躲不开。

寒从沈见鹤的脚底起,冒出一身极渗人的鸡皮疙瘩,幕后主使不会也查出了他的身份吧。

不过查没查出来都不重要,横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盗墓贼。

沈见鹤倒也不怕。

贺岁安抛了一颗小石子进河里,“砰”地一声响:“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们的,我们不死,幕后主使是不会放心的。”

沈见鹤仰天长叹,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遇上甩也甩不掉的硬茬了,倘若知道对方是何人还好,关键是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他略一沉吟,问他们:“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

贺岁安没头绪。

“等人来杀。”祁不砚站了起来,银饰晃动,几缕长发垂过肩头,高挑挺拔的身影倒映在有涟漪的河面,变得微微扭曲。

沈见鹤眼皮一跳。

好一个等人来杀,此话听得虽惊心动魄,但是也在理,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贺岁安缓过力气后,他们原路返回长安城,又不知道幕后主使会在哪天再来杀他们,待在河边干等着作甚,先回长安城内。

他们没去报官。

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官府不会管,也管不了,即使受理,最后仍然会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这一趟无功而返。

*

烈日当头,直照着拍卖行的高楼,崔姨身在楼阁中算账,拍卖行有账房先生,但她也会重新核实一遍,防止有人中饱私囊。

楼阁第五层是属于崔姨的私人地方,很少到此处来,所以很安静,只有拨动珠算的声音。

独处时,她还是没摘下银面具,只露出上半脸。

漏壶里的水滴答响。

晌午已到。

崔姨合上账本,捏了下鼻梁山根,只见戴面具男子掀开珠帘走进来,步伐轻盈,蕴含内力,他向她恭敬行礼:“崔姨。”

账本被崔姨随手扔到一旁,她单手懒洋洋地支在桌上,似随口一问道:“你去了何处?”

戴面具男子迟疑。

崔姨改为抱臂靠椅子:“怎么,阿宣这是不想说?”

阿宣是戴面具男子的名字,是她以前给他取的,阿宣听见崔姨喊自己的名字,立刻跪下道:“阿宣绝不会做对崔姨不利的事。”

以前阿宣是个任人打骂、虐/杀的贱奴,崔姨救下的他,自那天起,他视崔姨为自己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她。

崔姨抬眉:“我问你,你昨晚到底去了何处?”

“长安城六里外的河。”

阿宣如实回答。

她漫不经心地倒了杯酒,手轻摇酒杯,闻酒香,就是不喝:“长安城六里外的河?为何?”

“我……”阿宣为难地看着崔姨,不知该说不该说。

崔姨:“说。”

跟在崔姨身边有十年的阿宣自然听出她语气中蕴含的怒火,他忙开口:“杀人。”

酒杯里的酒泼到了阿宣身上,崔姨忽地站起身,过去给他一巴掌,揪住他衣领:“这么大一件事,你竟瞒着我!好啊。”

“若我今日不问,岂不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怒极了。

阿宣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她说对了,若崔姨今日不问,阿宣是不会主动说起的,因为不想她参与进来。

崔姨还欲说些什么。

腰佩玉玦的男子的出现阻止了她,他温笑着牵过崔姨的手:“崔娘,是我让他去帮我处理点手底下的人,你就别动怒了。”

不用男子说,崔姨都知道是

他,阿宣当她是母亲,却也当男子是父亲,只听他们二人的话。

阿宣见男子来,识相退下。

崔姨第一次甩开男子握她的手:“我不管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希望你不要牵扯到阿宣,你就不怕派他去杀人,他会被人杀?”

男子也不恼她甩开自己:“阿宣武功高,是不会有事的。”

崔姨深呼一口气。

她直视着男子,忽而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苗疆天水寨人不杀苗疆天水寨人,苗疆天水寨人也不害苗疆天水寨人。”

“阿宣是我的人,代表我,你派阿宣去杀苗疆天水寨人便是违反了我的行事规矩,你可知。”

崔姨眼底透着失望二字。

失望他做此事前没和她说过,失望他做此事前没考虑过身为苗疆天水寨人的她的处境、感受。

男子静默无言。

半晌后,他似无奈地叹气道:“你都知道了。”

*

另一头,从河边回来的贺岁安他们在长安城的城门口分开。

沈见鹤回去收拾东西,搬到客栈街住,他觉着他们几人待一起会更安全些,互相有个照应。

不是入住贺岁安住的那家客栈,沈见鹤住隔壁的客栈,本来他是想住同一家的,从她口中得知价格,毅然决然选择隔壁的客栈。

贺岁安便与祁不砚回客栈。

在回来的路上,她衣裙、头发全被晒干了,跟早上出去时没两样,就是辫子可能有点乱。

掌柜、小二没看出什么,只抬头看一眼,又做自己的事了。

他们径直上楼,回房间。

贺岁安锁好门,去衣柜打开包袱取衣服,裙子虽晒干了,但穿着就是不太舒服,想换过一套新的,于是绕到屏风后面换。

祁不砚坐在床榻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间骨笛,望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落地屏风倒映出少女身影。

屏风内,贺岁安解开裙带,褪下外衣、襦裙,搭到屏风上方,正要穿新裙子,牵动后肩,疼得嘶一声,伸手一摸,发现受伤了。

也不是很严重的伤,应该是跌入河里时,肩被河里的石头刮过,蹭伤外皮了,只有点血丝,没渗出衣裙外,所以没人发现。

祁不砚的毒蛊一闻到贺岁安的血,就会有躁动。

毒蛊在地上爬来又爬去。

它们能闻到人不能闻到的味道,自也能闻到很淡的血味,她的血又是毒蛊最喜欢喝的,微不可闻的血味一散发到空中就闻到了。

最熟悉毒蛊的莫过于将它们炼化出来的祁不砚。

他将毒蛊放出房间,毒蛊依依不舍地离开,祁不砚看向屏风后面的身影:“你受伤了。”不是问她,而是下了定论。

贺岁安穿好齐胸襦裙:“小伤而已,没事的。”

“你出来给我看看。”

祁不砚说。

贺岁安穿戴好衣物,走出屏风,他们都赤身相对几

回了,想看伤口是否严重并不算得什么。

更何况那伤口只是在她肩背上,稍微拉开点外衫就能看到,贺岁安手扶长了点的裙裾走向床榻,坐在祁不砚的面前,背对着他。

然后,她慢慢地拉下肩头处的外衫,露出有伤的肩背。

祁不砚看贺岁安的伤口。

是擦伤,并未流出血,表面有一层淡淡的血丝,他轻轻地抚过伤口边缘,温热贴上贺岁安袒露在外的皮肤,引起一阵酥麻。

贺岁安盘腿坐着,双手搁膝盖上,长发全拨到身前,方便祁不砚看自己肩背的擦伤,她耷拉着脑袋,露出来的后颈如无暇白玉。

“我都说了是小伤。”

她嘟囔道。

见祁不砚许久不说话,贺岁安想拉起外衫,不理这个伤口了,却被身后的他握住手,她微怔。

祁不砚俯身吻住了贺岁安肩背的擦伤,一点一点地舔舐过。

贺岁安双肩不自觉耸起。

“贺岁安。”

“你以后不要受伤了,我不太喜欢。”少年掌心又覆到贺岁安的腰腹,此处有道伤疤,那是他以前挖她体内的阴尸蛊时留下的。

这道伤疤是祁不砚亲手留下的,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的他却很想替贺岁安去除掉。

祁不砚将贺岁安转过来。

二人面对面,她心跳加速。

他拉下贺岁安的齐胸襦裙,她不明所以,但也没拦祁不砚,只见他俯身也吻住了她腰腹的伤疤,伤疤是淡粉色的,形状偏狰狞。

祁不砚含吻着这道旧伤疤,好像希望它能够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