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悬笑意更深,他朝程愿的方向微微侧首,郑重地说出了今晚的介绍:“程愿,我爱人。”
‘爱人’两个字一出,程愿眸光凝滞,总感觉这和‘男朋友’似乎有些微妙的差别。
但他没怔愣太久,许时悬又继续向他说明:“这位是邵遇,方——”
不待他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熟悉的清朗女声:“小程同学!”
程愿回头一看,见居然是方艾,眼中颇有些惊喜。
方艾走上前,站到邵遇身边,熟稔地搭了搭肩,对许时悬笑着说:“悬哥稀客啊,居然比我来得还早。”
说完她又意味深长地对程愿眨了眨眼,笑道:“话说我刚刚听错了没,二位是什么关系来着?”
程愿闻言,耳根顿时一红,他自然还记得之前他向方艾说他和许时悬只是普通朋友和校友的事。
程愿觉出了不好意思,讨饶地喊:“小艾姐……”
邵遇先前一直可可爱爱地笑着,这会儿见了程愿的囧状,连忙打圆场道:“小艾,收一收;小程同学,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程愿连忙伸手回握住了邵遇的手,心中想,方小姐的朋友真的都是很好的
() 人。
浅握一下松开之后,邵遇又道:“二位里面请。”
待他们相携往里走去之后,邵遇撞了撞方艾好奇地问:“小程同学看起来脾气是挺好,但你刚竟然当着悬哥的面开大啊。”
邵遇从小就有点怵许时悬,方艾却不然,尤其眼下看着许时悬的背影,无所谓道:“怕什么,悬哥铁树开花,现在脾气好得很,你骂他他都不一定揍你。”
邵遇闻言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大胆去干一票!还没骂过悬哥呢。
而那边脾气好的许时悬捏着程愿的手指,轻哼着问:“你刚叫方艾什么?”
程愿回头看他,他才不信许时悬没听见。
果不其然许时悬接着不怎么满意地说:“就见了这么几次,关系就这么好了,咱俩天天见,也不见你叫我哥。”
程愿笑看向他,忍不住道:“许时悬,这都要比,你幼不幼稚。”
许时悬刚想再趁热打铁哄他喊两声,这时却走到了内场门口,有人一见他便立刻迎上来寒暄。
而话题说着说着,也总是会止不住地往程愿身上拐一下。
许时悬有的答有的不答,但待程愿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珍重,叫暗地里观望的人都只能暂时失望地收起了心思,这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什么撬墙角的机会了。
程愿全程就在一旁站桩,他没参与许时悬他们的话题,只在提到他的时候礼貌地笑笑。
可除此之外他也没闲着,眼睛悄无声息地扫视着四周。
看得出来,方艾先前的说法没有夸大,许时悬估计真的很受欢迎,他见好些人看着许时悬的眼睛都在冒光,明显各怀心思。
正想着,许时悬的寒暄也告一段落,许时悬牵着他往角落走:“无聊吗?等会儿给老爷子祝了寿差不多就能走了。”
反正他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
“都行。”程愿随口回答之后,目光揶揄地看向许时悬,“我今晚好像不该来。”
许时悬一脸不认同:“那怎么行?你不来我也不来。”
程愿笑看着他,浅声问:“许时悬,以前这种场合,应该很多人跟你搭讪吧?”
“还好吧,没几个。”许时悬印象中是真的不算多,因为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性格差,并不怎么敢上前来跟他说话,他跟不认识的人也不会多说。
不过他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儿,猛然反应过来,他笑起来,勾了下程愿的下巴:“吃醋了?”
程愿回忆了下作精要素之有话不直说,抿了抿嘴角:“不知道,你猜吧。”
许时悬见状笑得越发开怀,挠着程愿的掌心说:“就这样,有醋多吃,爱看。”
程愿睨他一眼,懒得理他,从他掌心抽出手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再待会儿吧。”
“我陪你一起。”许时悬立刻道。
“不用。”程愿指指他身后,“又有人找你来了。”
许时悬看了眼,确实是许氏一个合作商,可他不
想跟程愿分开。
近几日随着程愿的日日陪伴,许时悬的应激反应好了点,可以接受和程愿的距离稍稍拉远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一会儿不见人他就要找。
程愿觉得这总不是个事儿,趁此时机便准备开始给他脱敏:“这儿很安全,不用担心,十五分钟我就回来。”
程愿说完,便径直转身往外走去。
许时悬下意识追了两步,可程愿没回头看他,身后的合作商也追上来同他握手。
许时悬有点郁闷,不过此处是方家的地盘、邵家的主场,外面到处都是保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许时悬只能勉强稳了下来,决定给他十分钟。
那边程愿迈步往大厅外走去,湖边的微风渐渐吹拂进来。
他今天本来是打算多吃点飞醋,最好能借机和许时悬吵个架,让许时悬觉得他疑神疑鬼什么的。
可他发现他根本舍不得让许时悬无缘无故受他的气,也不想他平白为此烦心苦闷。
他找茬实在找不出口。
还好有人当送上门的待宰羔羊,曲线救国的机会来了。
程愿走到湖边观景台,冷声道:“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他话音一落,身后不远处的绿植后,果真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竟是有段日子不见的项敬。
刚刚在大厅里时,程愿便注意到了人群之中一直看着他的项敬。
其实项敬比起吴子云他们,对贾银落的感情更深更醇厚,直到如今,他都始终觉得贾银落是遭了无妄之灾。
他胸膛起伏着看向程愿,一来就忍不住指责道:“你害得银落家破人亡,又抢了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现在独上高楼,你满意了?”
程愿回过头,微眯了眯眼:“家破人亡,他们家谁死了?这么可喜可贺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项敬气得不行,继续控诉道,“是,他爸妈是对不起你,但银落又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他凭什么又落到现在的地步!”
夜色幽暗,程愿问了句:“他怎么了?”
项敬实在脑仁有限,有问就答:“他现在流离失所无处可去,天天哭夜夜哭,过几天开学,他肯定连学都没心思上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赶尽杀绝,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程愿冷笑一声:“没地方去,不是有你收留?没钱花,不是有你给钱?”
程愿说到这沉吟了片刻,忽而抬眼,说道:“不过你倒提醒我了,确实,我应该赶尽杀绝。”
项敬被他看得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不想上学?那书就别读了,反正那学位是买的,轻而易举就能搞掉他的学籍。”程愿往前迈了一步,神色漠然,“至于你,你有能力一直供养他?我现在进去,随便找你家哪个哥说一声,把他甚至连带着你一起扫地出门都只是几句话的事,那时候才是真的流离失所无处可去,你们两个废物,到大街上要饭去吧。”
“你、你敢!”项敬拦着他的去路。
“我有什么不敢?”
“你怎么这么恶毒!”项敬无能狂怒道,“许总知道的话一定会厌烦你的!”
“是吗,那走着瞧,你最好多去嚼嚼舌根。”程愿走到他附近,冷声道,“滚开。”
项敬刚才已经见过了许时悬对他的迁就,程愿方才说的话,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实现。
念及此项敬突然后悔,他刚刚为什么就一时上头,见贾银落心心念念多年的许时悬和他最讨厌的程愿亲昵无间,居然想要来为贾银落讨个说法?
这人骨子里分明就是个嚣张跋扈的,简直毫无良知,根本不可能有丝毫悔改退让之心!
可话已至此,他气势明显弱了下去,但他还是坚持着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程愿听到这儿,倒是突然停了下来。
程愿半笑着说:“刚才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收回。”
项敬眼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点期冀。
程愿半侧回身,指了指身后在夜色灯光之下显得暗沉漆黑的湖水。
他淡淡道:“从这里游出去,我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
程愿说完,抬眼看向眼前顷刻面如菜色的项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