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悬方才一踹进门,入眼便是血色生花的床单,以及正拿着碎玻璃对准自己、满手血迹斑驳的程愿。
仅仅一眼,许时悬崩了一路的神经便在那一瞬到达了临界点,浑身的血脉都凉了一截,唯独情绪沸腾到了极致。
他从程愿手中小心翼翼地掰过了那片碎玻璃,程愿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掌心的伤口便再一次猛烈刺激了许时悬。
许时悬紧揽着他,猛然回头,目光阴鸷地看向被许圆圆扑倒在地的李常非。
那一眼凶相毕露,浑身凌厉恶煞的气质挡都挡不住,好像在看一截枯烂的朽木。
与此同时,同许时悬一并前来的保镖们从门外紧跟着鱼贯而入,拉开许圆圆,将李常非死死按在了原地。
许时悬抱着程愿起身,经过李常非身边时,皮鞋一勾一踩,径直将一块玻璃片狠狠踩入了李常非的手背。
“啊!!!”
皮肉筋脉被割裂的疼痛致使李常非一瞬间痛嚎出声,额上顿时冷汗丛生。
许时悬却恍若未闻,眼睫微垂,半掩着冷漠幽暗山雨倾发的眼神,他鞋底用力旋拧,那玻璃片亦随之越陷越深。
李常非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双目失去焦距,试图抬头却被保镖一把按下了头颅。
侧脸抵着地面,离那一堆玻璃片亦是咫尺之距。
他心下骇然,却连呼救求饶的力气都不再有。
不过他那杀猪一般的嚎叫惊醒了程愿,程愿从方才看见许时悬进来的一瞬起,先前紧绷的精神便止不住地放松了下去。
而这一放松,药物的作用又让他渐趋昏沉,靠在许时悬肩头安心地半阖着眼。
听到这么一声惊嚎,程愿轻声唤道:“许时悬。”
许时悬恍然回神,而眼下程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闭了闭眼,侧过脸安抚似的吻了吻程愿的额角:“我在,没事。”
许时悬呼出一口气,对身旁的保镖说:“处理干净。”
随即不敢再耽搁时间,抱着程愿快步往外跑去。
许圆圆见状也奔跑着跟了上去。
电梯是一直等着的,不过片刻,许时悬便抱着人出现在了楼下大堂。
此处是位于郊区的一个酒店,眼下已经全被许时悬带来的人控制住了局面,同时外面响起了警铃和救护车的声音。
乌泱泱的一群人,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自的事。
许时悬抱着程愿快步往外跑时,见到了迎面跑上来的孟呈。
孟呈见程愿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赶紧开路:“快,快,救护车来了。”
许时悬一边跑一边安排:“你去协助警察,要拿到这儿的监控,我先送他去医院。”
孟呈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你放心,后面的事交给我,你先去。”
许时悬眼神沉沉如墨,临走之前撂下最后一句话:“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抱着程愿走到
酒店门口,快上救护车时,程愿听到这熟悉刺耳的声音,又醒了一段。
他看见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程愿一个激灵,攥住了许时悬的衣领,艰难道:“许时悬,不去医院,我不想去医院。”
许时悬抱着他上了救护车,已经有医务人员眼疾手快地过来准备给程愿的手涂药,并且进行基础的检查。
听闻他这话,许时悬下意识里不太赞同。
可他安抚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又见程愿拉着他,望过来的眼神湿漉漉地含着恳求似的:“你带我回家,我想回家,好不好?”
许时悬的心一下子像被攥紧了,他拒绝不了程愿的任何要求,但他同样也不放心。
他看了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一眼,幸而对方放下听诊器,及时回答道:“患者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被迫吸入的药物初步看来应该也没有大碍。”
听到这话,许时悬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而他见程愿态度抗拒,实在舍不得违逆他。
他轻轻碰了碰程愿通红的眼角,应道:“好,别怕,我们回家。”
医务人员给程愿的手进行了包扎,又喂他吃了内服的药物,再给他受伤的舌尖喷了药。
许时悬这才一路带着人回了白栖园。
折腾了半晚上,眼下已是半夜,四周寂然无声。
而程愿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解除,又燥热又困倦,但他愣是忍住了一声没吭,也没闭眼。
直等眼睁睁看着许时悬抱着他进了家门,他这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许时悬把他放回床上,但没一会儿,还是有私人医生带着仪器上了门。
在程愿身体的事情上,他不可能有一点马虎。
但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程愿晕厥得还算彻底,也不曾想回了家还会有后续,所以他对于医生的细致检查全然无知无觉。
检查的时候许时悬一直凝眉等在一旁,直等医生收起设备,他便立刻焦急地往前迈了一步。
只不过两人看了看熟睡的程愿,默契地出了房间。
抵达客厅之后,医生对许时悬笑着说:“请许总放心,程先生很健康,就是稍微有点偏瘦,平时多补补气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