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邢暮眉头蹙起,只是刚说一个字就被宁培言打断。
“小暮,你怎么来了。”男人拿起毛巾,匆匆将脸上水迹擦干,喉结滚了滚,掌心还握着浅蓝色的毛巾。
“宁培言,你还好吗。”邢暮盯着他的脸。
“我没事,只是有些困。”宁培言努力挤出抹笑,垂下的睫毛挡住眸中情绪,声音疲惫中带着抹沙哑。
即便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是邢暮还是感受到,他那股难过的情绪。
缓了一瞬,宁培言又道:“小暮,你能帮我拿一下睡衣吗,就在房间里。”
邢暮无言转身,他的睡衣就挂在房间里,几步路的距离,等她拿着睡衣回来时,宁培言还站在那里,手腕上搭着毛巾。
“谢谢。”宁培言声音很轻,他接过睡衣。
“你哭过。”就在对方背过身穿睡衣时,邢暮忽而开口。
“没有……”宁培言还欲否认,可是女人轻叹口气,走来替他将最后两个扣子系上。
“因为利维吗。”邢暮抬手替宁培言拢了拢衣角,语气十分复杂,“抱歉,我没想到带你见他,会让你这么难过,我和他只是朋友。”
“不是因为他。”宁培言摇摇头,又看向镜子里自己。
被睡衣笼罩后,他看起来更加平凡。
宁培言垂下的指尖微颤,他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甚至勾唇笑了笑,“但是我确实,很嫉妒他。”
“什么?”邢暮看向对方,她不理解宁培言为什么嫉妒利维,仅仅是因为昵称吗。
宁培言没有回答邢暮,在坦然承认内心想法后,他以为自己至少会轻松一些。但是没有,连一瞬也没有。
“小暮,我真的有些累。”
在说完这句话后,宁培言垂下眸,终于放任自己将脸埋进邢暮的肩窝处,又似轻叹一声。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男人,邢暮微怔一瞬,心间情绪复杂万分。她这才感受到,宁培言的情绪崩的很紧,似一根琴弦,似乎再波动一下,就会崩断。
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邢暮后知后觉,宁培言的所有情绪,几乎都是她带给对方的,无论是难过还是欣喜。
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撩拨一个孕期Omega的心情,她会因对方某些情绪有意思而故意逗弄,看他羞赧或窘迫。
而宁培言始终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拒绝过她。
邢暮咽下安慰的话,沉默抬起手,顺着男人瘦削的背脊,一下下安抚着。在触上那瞬,宁培言僵了一瞬,又放松依偎着她。
宁培言只放任自己失态了一分钟,很快从邢暮怀里抬起头,声音闷顿,“小暮,我想休息了,明天再和你说好吗。”
“好。”邢暮让开身子。
宁培言走进客卧,亦如往日一样蜷在被子里,他能感受到邢暮在那里站了很久,目光一直深深凝视他。
良久后,对方离开的步伐轻
响,宁培言才再度睁开眼。()
邢暮回到屋简单洗漱了下,出去时瞥见书桌展示架的一抹红影,离开的步伐忽而顿住,她沉默着走过去将东西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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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宁培言送她的那颗红色晶石,他大概是不会打磨,或是没钱再请打磨的师傅,原石握在手中有些粗糙。
邢暮不知道宁培言是如何弄到这颗晶石的,但她知道,对方远比她想象中更喜欢她,也更没有安全感。
邢暮回到客房时,男人还保持着方才的睡姿,呼吸平缓沉稳,看起来似乎真的睡着了。
她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将那盏昏暗的灯关闭。
屋内陷入漆黑的那瞬,男人平稳的呼吸错乱一瞬,睫毛颤着,连被角都被攥紧。
邢暮将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上了客卧的床。
虽然半夜爬床的举动多少有些不雅,但是女人做的毫无愧疚感,她掀起被子躺在宁培言身边,然后侧身将手搭在对方腰身上。
掌心下的身躯僵硬一瞬,邢暮的手缓缓抚过男人小腹与胸前,最后落在贴近床侧的锁骨处,微微使力将人圈向自己。
男人很轻易被搂过来,尽管手掌还扒着床沿。
一个贴近的拥抱姿势,因为宁培言背对着她,恰好露出腺体处的位置,抑制贴被撕掉,邢暮鼻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味。
潮湿的雨天,浇过的荒野,那就是宁培言的味道。
邢暮圈着宁培言,凑近落下一个吻,温软的唇擦过,怀中身躯轻轻颤栗。
她暂停一瞬,当湿/热舌尖舔/过时,怀中还欲反抗的躯体霎时软下,口中抑制不住泄出轻吟,颤抖的幅度更甚。邢暮贴近感受着,用牙齿衔起缓缓磨着。
“……小暮,我不想做。”寂静深夜里,宁培言喘/息着开口,颤抖的语气藏着一丝哽咽。
邢暮动作一顿,松开口中软肉,这还是宁培言第一次在床上拒绝她。
于是她撑起身子,安静观察着对方。
男人已经睁开眼,碍于灯光被关闭,漆黑的眸中失去焦距,只能茫然空洞看向前方,眸中点点泪光,脆弱又无助。
宁培言察觉到邢暮的沉默,攥紧被单的手松开,顺着去寻到女人的手,带着她的手落在自己挺起的小腹上,轻声解释。
“医生也说,七个月以后不能经常做,会有一定风险。”
这倒是真的,隔着衣衫,邢暮感受到掌下传来的温度。
为数不多的几次情事,每次宁培言受不住时,都会像现在这样,拉着邢暮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试图唤醒女人陌生的母爱。
而如今,邢暮摸了一会,然后抽回手,按住男人肩身,强迫他平躺在床上。宁培言不明所以,可还是顺着她动作。
“宁培言,我们结婚吧。”寂静夜里,邢暮忽然开口。
宁培言愣住,只听邢暮继续道:“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登记表上也需要母亲签名,不是吗。”
话语落地,屋
() 子又恢复寂静,落针可闻。()
“小暮……”宁培言开口,他呼吸愈发急切,甚至想撑起身子,却被邢暮紧紧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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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太快了,宁培言胡乱想着,分明说好要试一试,可这才过了几天,他们甚至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邢暮怎么忽然提出结婚。
宁培言知道,这大概都是因为他今晚的异样情绪。
可他真的没有逼邢暮和他结婚的想法。
“但我是这个意思。”邢暮低声开口,“宁培言,你也知道,非婚出生的孩子登记会有很多阻碍,手续繁琐,甚至会被记录在册,等孩子长大后也会知道。”
“可是……”宁培言呢喃一句。
“没什么可是。”邢暮顿了顿,继续道:“何况我们现在,除了没有证书,和结婚了有什么区别。”
和宁培言住在一起这两个月,邢暮已经逐渐习惯男人的存在,习惯他温柔询问的语调,习惯回家后看见宁培言缩在沙发小憩,习惯两个人一起去购物。
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良久之后,男人终于开口,“可是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小暮,你没那么喜欢我,不是吗。”
宁培言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像吞刀子一样,艰涩又漫长,割的他好痛。
这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现实,宁培言一直很清楚,邢暮对他的感情与纵容,完全出于童年那件事,还有他肚子里这个不得不出生的孩子。
凭借童年的恩情,他甚至可以绑住邢暮一辈子,但这不公平。
这次的沉默延续很久很久,久到宁培言以为邢暮不会再回答他了,女人这才轻声开口,伸手握住他紧张出汗的掌心。
“宁培言,自私一点吧。别再琢磨我的想法,多考虑一点你和孩子。”
邢暮松开宁培言的掌心,男人的手垂在被上,看不见事物的眸子眨了眨,她打算离开,转身前却眼尖瞥见什么。
宁培言的睡衣袖子被蹭的上移,漏出大半截白皙小臂,还有在黑夜里也极为惹眼的牙印。
女人停住动作,垂眸看向那里。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浴室里宁培言总用毛巾挡住胳膊,换衣服时也一直刻意避着。
是受了多大委屈,才把自己发狠咬成这样。
这么想着,然后,她抬手按了上去。
忽如其来的疼意让宁培言轻嘶一声,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奈何手臂被邢暮牢牢抓着,半分也抽不出来。
他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没发现女人晦暗的神色。
宁培言缓了一会,又尝试抽离小臂,这次邢暮没再抓着不放,只是淡声道:“现在知道疼,咬的时候没感觉吗。”
被莫名斥了一句,宁培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起来更安静了。
邢暮回到自己房间翻出药膏,无言替他涂在小臂上,只是涂完又想起什么,女人将药膏放在一边,抬手将男人从被子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