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雅实在不喜欢楚玉涛的这种性格,一切还没盖棺定论呢,他倒先说丧气话了。而且即便今年落榜了,还有明年,后年,这会儿为了考上大学八年抗战的都有,他才第一年,人也还年轻,说什么丧气话,又不是没机会了。
“有没有用,要试了才知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没用?”余思雅反问。
小李也说:“楚会计,咱们都是朋友,也是关心你,才来问你,你就如实说吧。余厂长去省里办事,今天才回来,先处理了工作,下班就过来找你,都还没回过家,你这样说,对得起咱们的关心吗?”
楚玉涛其实是个心很软的人,听小李这么说,顿时觉得挺愧疚的。他擦了擦额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艰涩地说:“我觉得自己考得挺好的,很多题在复习的时候都遇到过,就算考不上省大,大专总能考上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看到楚玉涛不自信的样子,余思雅眸光闪了闪。这会儿的人实在是太单纯,太相信政、府了,所以没想过会有顶替这种事出现。但二三十年后,媒体可是挖出了不少被顶替的事情,没挖出来的可能更多,上面的政策是好的,但架不住下面执行的人不少有私心,徇私舞弊。
其实也不怪他们,主要是现在这时候信息太闭塞,太不公开透明了,要像后世那样,自己能随便查到分数和各个院校的录取分数线,这样的悲剧就会少很多。
虽然心里有了怀疑,但没找到实证,余思雅也不好说出自己的猜测,不然传出去影响不好。
“今天太晚了,明天上班,我打个电话给孟经理让叶梅跑一趟省大,请元教授和龚教授帮忙查查你的分数。”余思雅当即有了决断,幸亏门市部就开在第二百货对面,能快速联络上叶梅,不然要是写信,又得浪费个两三天时间,搞不好这一拖就到过年去了。
楚玉涛目前处于极度的不自信中:“这……会不会太麻烦元教授和龚教授了?要是我没考上……”
余思雅见不得他这样子,快速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去省城见过元教授和龚教授了,他们还问起我们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们这么关心你,你现在遇到了困难,不愿求助他们,他们才难受呢!你让他们以后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怎么想?”
楚玉涛被余思雅说得无言以对,愣了一下,愧疚地说:“是我想差了,谢谢你们,我明天也去养殖场。”
“不用了,咱们又没法直接联系上龚教授和元教授,你在家里等消息吧,有了消息,我让人来通知你。”余思雅知道楚玉涛现在处在极度敏感的状态,去了养殖场,他恐怕得觉得大家都在看他,议论他。
果然,楚玉涛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谢谢你们。”
对于这样的人,真是没办法,生气也没用,余思雅拧着眉说:“别说谢了,即便没考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忘了辞职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了?省城会计的位置还给你留着,人生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那么多年轻人没考上,最后不也一样过了,很多知青甚至比他们乡下人更绝望,因为考上大学是他们回城的唯一途径。而楚玉涛比很多人还多了一条退路,他们养殖场的会计岗位可不错,等厂子发展壮大了,他就是财务总监的候选人,即便考不上大学,他也有光明的前程。
楚玉涛被余思雅说得惭愧地低下了头:“是我想差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我没事,要是没考上,过完年我就回养殖场上班。余厂长,李主任,你们还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