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的一人衣服上贴了金箔,华贵非常,应该是青年扶桑君,另一人则穿着靛蓝的衣服,已经斑驳褪色,应该是黄帝。
下面还有一行朱砂小字。
“帝与扶桑君相遇赤水之畔,引为知己。”
嵇灵接着看去。
画卷上,人族的始祖和云宫的主人并肩而行,走过田间地头,阡陌交通,而在他们背后,恢弘的城市逐渐落成。
朱砂写着:“又十年,轩辕城落成。”
下一幅壁画上,黄帝渐渐老去,他们一人容貌如故,一人鬓生白发,扶桑君站在黄帝身边,像个年幼的弟弟,他此时正从草丛里扒拉出来一只纯白的小兽,拎着爪子举给黄帝看,黄帝则弯着眉眼,按着扶桑君的手为他调整姿势,似乎再说:“你要这样抱才行,拎着它会难受的。”
将军照旧比划解释,白泽却猛地一卡壳。
他神色飘忽,左顾右盼。
嵇灵扭头:“怎么不翻译了?”
白泽:“……”
他扶额:“这不重要。”
嵇灵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那小兽的形态特征如此明显,嵇灵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见白泽一副扭头欲走的模样,便咳嗽两声,走到了下一幅壁画前。
和前几幅的宁静祥和不同,这一幅大面积的涂抹了雌黄和朱砂,画卷呈现出浓郁的赤黄,土腥气扑面而来,黄土之中,又勾勒出斑驳的白色,如暴露的枯骨。
朱砂标注:“又五年,遇大旱,烈阳当空,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将军沉默着往前,下一幅中,华服青年与黄帝对坐,似在交谈,人族的君王眉头紧蹙,而青年神态轻松写意,他半支着胳膊看向屋外,那里用靛蓝画了无数条水线,石灰涂抹出扩散的涟漪,水线中,小人们欢呼起舞,显然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而这张画卷,是扶桑君最后一次出现。
其后的每一幅壁画,都只剩下黄帝一人。
轩辕城一天天壮大,人口一点点变多,黄帝逐渐老去,步履蹒跚,那言笑晏晏的华服青年则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用出现过。
嵇灵停在最后一幅壁画前。
“又四十年,黄帝龙驭上宾,群臣葬其衣冠,停灵七日,白泽送葬。”
浓重的墨色勾勒出漆黑的棺木,青年白泽陪在棺木左右,群臣伏跪两旁,远处,纯白的魂幡迎风而舞。
一时谁也没说话。
白泽忽然苦笑一声。
他伸出手指,悬停在壁画之上,隔空描绘那方形的棺木,过了好半响,才道:“黄帝离开前,我问他有什么愿望未了,他只说没能亲眼看看盛世,而后怅然许久,欲言又止,我那时觉得他不止这一个遗憾,于是再追问,他却什么也没说。”
白泽看向嵇灵:“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我知道了,也许另一个愿望是,他还想再见一见你。”
相识于微末,又并肩走过数载春秋,建立不世功勋,垂暮之年却再不复相见,何其遗憾。
白泽带着黄帝转世的魂灵泛舟长江的时候,嵇灵就在广陵的洞府里修炼,中间不过一千公里,白泽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带着黄帝找到他。
嵇灵将目光落在棺木上:“可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不记得认识这个人,也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