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外公说什么了?”路宁好奇问他。
周承琛心情挺平静,他不觉得老爷子难搞,相反觉得于偃亭是个太重情的人,看似对谁都不满意,其实是因为期望太高。
他们一家都是太善良的人,容易理想化,也容易求全,并不求富贵,只求安稳和康乐。
他对路铭泽的厌恶,并不在于他穷或富。
只是因为路铭泽是个相对软弱一心向上看,却无法在低谷期善后的人。
所以其实并不难,证明自己是个有责任有担当,会用尽全力对路宁好的人就够了。
“说我很爱你。”周承琛回答。
路宁低着头,从他嘴里听这句话总觉得很怪,但听多了竟然也习惯了。
“我外公没拿拐杖敲你?”路宁太了解外公的脾气了,为人是有些固执的,像周承琛这种生意人的场面话,很难打动他。
“没有,不过他如果敲我,我可能当着他的面求你哄我。”
路宁狠狠掐了他一下,“你怎么这样!”
周承琛忍不住笑。
“放心,他会接受我的。”
“你这么自信哦。”路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院子里很安静,能听到不远处的小狗在叫。
祖宅很大,空荡荡的,荣姨养了几l条护卫犬,每天到处巡逻。
“我只需要你坚定地选择我,其他我都能摆平。”周承琛的语气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孤傲。
这个才是真实的他。
路宁迈了一大步,越过他半个身位,又默默地退回来,忽然意识到,他在迁就她的步伐。
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细致入微了,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缓慢地收缩,牢牢把人笼罩进去,路宁总是很难察觉,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完全在他的掌心下了。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上的东西,会先圈进自己的领地,然后再慢慢蚕食。但我更喜欢被慢慢打动的过程……”
周承琛每次听到她这么说,都会下意识心脏揪紧。
他无意识地攥紧路宁的手。
路宁反手握了下他的掌心安抚他。
“你听我说完,你这个人就是控制欲太强。”路宁有些埋怨地说他。
周承琛拧着眉,“抱歉。”
路宁看他瞬间患得患失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对他是不是太没有耐心了。
“我不是要怪你,就是想说,虽然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最后还是互相走进了彼此的世界,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我也可以为你改变一点点。外公的事其实应该我自己解决的,我是觉得把你留在衍城你看起来很失落,才把你叫过来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再想办法,我愁闷不是觉得外公过分,我只是很爱他,知道他是心疼我,我只是想和他达成共识,让他能高兴一点。”
她的语调缓慢而温和,像是清泉从他干枯的心脏上流淌而
过,让他能焕发一点生机。
“嗯,我知道了。”周承琛跟着她去了西侧院,那边很热闹,隔着游廊,能听见房间里的笑闹声。
“不用宽慰我,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掌控欲太强的人,这一点我很难更改,但我想我也能做到为此负全责,是我非要留你,那你遇到的所有困难都是我的责任,你只管留在我身边就好,其他都可以交给我,好吗?”
快见到爸妈了,路宁悄悄把手从他衣服口袋里拿开,微微正了正衣襟,小声说着:“我们是一家人啊,不用分那么清,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的。”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周承琛深深凝望她,他和她的开始确实谈不上美好,三年的相处也没有能互相了解,他的过失最大,可到最后,她却还在宽慰他,他何德何能。
“好。”他轻声说,下意识去握她的手,抬起一半想起马上要见她爸妈,倏忽又落下来,因为不能触碰而感觉到些微的失落。
路宁跨进门槛,努力压下忐忑,笑着叫了声:“爸妈,周承琛来了。”
无论路父路母心里揣着多少忧虑,但该做的面子还是做足了,抬头关怀了句:“阿琛来了,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周承琛这种人,在外头很有叱咤风云的派头,去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份儿,但凡宴会酒局,总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可这会儿却略显拘谨地落座在最下首,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宁宁总念叨外公和爸妈,今年终于能如愿陪你们过年,我应该早点过年陪着的,公司有点忙,抱歉来迟了。”
“工作要紧,出来玩,哪里需要那么多人陪,你能抽空来已经很好了。”路铭泽沉声说着场面话。
路宁没挨着周承琛坐,过去贴着姐姐一起坐。
姐妹俩也差个七岁,看起来迥然不同,路绯是那种很干练精明的长相,身上的气质和周承琛有点像。
路宁身上却一派柔软和温和。
路绯隔着椅子的扶手拉住妹妹的手腕,想起上回路宁去她公司,明显的不对劲,她竟然神经粗条到根本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