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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楚复远很快便来了。眼前的白衣青年身材修长矫健,神情总是平静淡然的,看不出实际情绪,“被查出有妖气的五名弟子,我都已经一一探查过,和六盲蛟都毫无关系。”

楚复远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叹气。

喜的

是毫无关系,气的是,既是如此,那六盲蛟又该去哪了。

沈长离道,“已找到了六盲蛟元神附身的修士。”

“这段时日,不要再让人进锁妖塔。”他说,“灼霜的封印还有效力,它的躯壳跑不出去。”

于他而言,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六盲蛟,其实也毫无威胁。

沈长离确实从来没把这事当成什么严重的大事过。

楚复远早便习惯全权托付于他办事了,“那好。还需要其他配合吗。”

“不用。”他顿了一刻,又说,“我拿走了往魂灯。”

楚复远惊了一下,“往魂灯不可离开莲座太久,那……”他知是要用此物去装妖蛟的元神。

青年道,“今日便能处理完此事。”

楚复原知道他从不打诳语,喜悦极了,心头大石头都搬来了,喜不自禁,“此番真是辛苦你了。”

果然抱朴子说的没错,只要沈长离在场,那六盲蛟是翻不出多少大浪的。

窗外,楚挽璃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秋千,见到沈长离从水心阁出来,忍不住远远叫道,“哥哥。”

沈长离抬眸看了她一眼。他今日带着灼霜,或许是因为从水牢归来不久,身上还残余着一点煞气,身上那点属于剑修的凛冽寒凉分外明显。

楚挽璃隐约听到,他们方才,应该是在议论那妖蛟的事情。哥哥可能快抓到那妖蛟了。

沈长离并未立刻御剑离开,而是停在秋千前,低垂着眼,看了她一眼。

楚挽璃被他那样一看,有些害羞,心跳却又骤然加剧了一下。

“哥哥,假设,我不小心做了一些错事,不是故意的。”楚挽璃低头,小声说,“你会怪我吗?”

沈长离性子很严苛,从小便是如此,他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对自己,对他人,要求都极高。

虽说心音说无事,但是楚挽璃忍不住还是有些心虚,她想,倘若以后事情败露了,沈长离知道,那日是她贪玩,不小心进入了锁妖塔把妖蛟放出来了,还会不会喜欢她。

他漫不经心道,“为何要怪你?”

楚挽璃心里便安定了下来,一丝丝喜悦又蔓延了出来。

这样看来,六盲蛟应该很快便会被哥哥除去。之前爹爹说了,等此事结束之后,便会和沈长离商议他们的婚事,假若他同意的话……

楚挽璃眸子亮亮的。她从未见过那六盲蛟,也很怕妖怪,心音叫她去攻略六盲蛟,她也毫无实感,她还是更喜欢沈长离。

男人紧实有力的窄腰边,悬着一个夔龙玉佩,日光下,玉质显得更为清润,雕工上乘,这是沈长离一直以来的随身之物,他唯一会用的配饰。

楚挽璃想,干脆就不管那妖蛟了。

等到时候,他们订婚,她就找哥哥要这玉佩,再给他赠送一个自己的信物。

沈长离性子实在太冷淡,让人觉得抓不住,她想要他的一件贴身物件,可以戴在身上。

沈长离今日

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远远看着天,似在计算着时间。

心音一言不发。

如今,但凡沈长离在楚挽璃身边时,它都绝对不会再开口。

“哥哥,你能再陪陪我吗?“楚挽璃盯着男人修长的背影,小声问,“帮我推一推秋千?”

楚挽璃不知他今日为何会停留这么久,鼓起勇气询问了一下。

他果然毫无兴趣。

楚挽璃正失落着,树下骤然刮过一阵拂面而来的风。春喜日,桃花花瓣纷飞,落英缤纷,那秋千便荡了起来,越飞越高,楚挽璃兴奋得双颊都红了。

待到那风与桃花雨平息时,树下,男人修长的身形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

两人合奏了许久,张霜如看着身侧少女,似是极为满意。

妖蛟眼里,那三只瞳孔又缓缓浮现出来了。

白茸神情逐渐恍惚。

她进入幻境了。

张霜如神情一沉,瞬间有些不满。

没有继续和他合奏,而是进入了这个幻境。说明,这女子压根不喜欢他,而是心里令有其人。沉进去的速度那么快,说明她很爱那男人。

蛟族重视配偶,对配偶极为忠诚,皆为一夫一妻,张霜如有些失望,甚至都觉得她身上溢出的灵魂香味都不再有那样浓郁。

一道彩虹划过。

白茸再睁开眼,一切都变了。

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正握着她的手,他手很大,能轻轻松松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

白茸她颤了一颤,他大手已经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将她抱上了轿子。

正月初六,宜搬迁,宜嫁娶。

喜乐震天,入目都是喜庆的红。

红妆十里,声势浩大,是一场上京城少有的盛大婚礼。

她一身喜服,坐在轿中。

轿夫放下了轿子。

随即,有人将她从轿中抱下,男人手臂坚实有力,气息清冽。

他再度将她抱于怀中,抬步跨入了喜堂。

一拜天地,一拜高堂,夫妻对拜。

她顶着盖头,有些茫然地坐在喜床上,视野里是鲜艳的红,她手指摸了摸身下被子,喜被上绣着一对交颈鸳鸯,她认得,是出自她自己手的女工,针脚绵密细腻。她在家思念他,唇角含着笑,提前了一年,便开始亲手缝制起了自己的喜服和喜被。

床头,一对夔龙玉佩终于被并在一起,一阴一阳,交相辉映。

红烛轻轻滴落了一滴眼泪。

有人进来了,停在她身边,似在看她,就这样看了很久。随即,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开了她的盖头。

白茸以前从未见沈桓玉穿过红色,竟极为惊艳,他平素性情高傲又让人难以接近,神情寡淡冰冷惯了。如今这一日,竟都隐隐带着笑意。

白茸迷茫仰脸看向他。

今夜,他少见地喝了不少酒,衣角尚还带着一点清凛冽酒气,清俊的面容带着

一丝浅淡的笑。

他在她身边坐下,凝神看着她,看了很久。

看清她的表情后,他唇角笑意终于也缓缓消失了。男人捧了她的脸,到自己面前,低声说,“嫁给我,让你不高兴了么?”

白茸能看出来,他不开心了。

从小到大,沈桓玉性子一贯寡言清冷,情绪不外泄,极少有这种时候,只在他们偶尔有小矛盾,她闹脾气不理会他时,会露出这般表情。

在外那样强大冷淡无懈可击的一个男人,独在她面前会露出这种神情。她对这样的他,从来都毫无抵抗力。

白茸呆呆地想。

她不明白,为什么非是自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呈现出如此不同的模样,他是精心骗了她这么多年吗?她身上有什么沈桓玉能图的东西?她一没什么尊贵身份,一没有身怀灵宝,三也并无超凡的能力。

白茸心如刀绞。

闭上眼,一下是沈桓玉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颈窝里的模样,一下是想起昨日,他居高临下,漠然冰冷地让她去与别的男人约会。

她闭上眼,避开了他的眼神,心一阵阵抽痛,只是一言未发。

张霜如还在观察白茸,他的幻术,能让人见到心中最爱之人,进入最希望与爱人共度的场景。

因此,大部分时候,沉溺在这场幻境中的人,都是满心喜悦,唇角含笑的,他取走这些人的元神,也都是在这种时候。

可是,白茸脸上毫无笑意,甚至流露出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悲伤。

张霜如忍不住靠得更近了一些,去细细观察她。

原本紧闭双眼的白茸,竟在这时,骤然睁开了眼。

一道凛冽的无形剑气,朝着他生着三只瞳孔的左眼,骤然直冲而去,正中其中。

张霜如毫无防备,发出了一声凄厉可怖的惨叫声,随即,便伸手捂住了自己流着血的眼。

白茸喘着气,心念一动,袖里绯已经闪回她的手中。

张霜如捂着流血不止的左眼,还在发出一声声惨叫,他身形开始逐渐模糊,口中竟然发出了,非人类的凄厉的长啸。

黑气直冲云霄,周围温度都骤然下降。

张霜如倒在了地上,他身上冲出的,是一道巨大的黑蛟影子,橙黄色的巨大眼睛还在不断流下血泪。

这是白茸第一次见到蛟类,身躯若隐若现,极为庞大,通体乌黑,浑身覆盖满了尖锐冰冷的鳞片。

他的头略微扁平,长着不少凸出的尖刺,双侧生着一对巨大的灯笼般的黄眼。

那只妖物的原身,竟是这般丑陋又狰狞的怪物。

好丑,好可怕。原来,那妖兽的原身,都是这般丑陋?

他愤怒地看向了白茸,随即,竟伸出长尾,卷住了她。

方才,那一道心剑,已经几乎掏空了白茸全身的灵力。

地上古琴已经被他的尾巴击成了木片。

这般蝼蚁一样,低贱卑微的人类,竟然敢暗算于他?

白茸一言未发,用尽自己的灵力出剑,她被妖蛟尾巴缠住,他粗糙漆黑的鳞片划破她的皮肤,触感黏滑,让人极为不适。她的剑气,落在他的鳞片上,甚至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既心甘情愿接受了我的妖印,以后便就是我的人了。之后便和我一起回水底罢。余生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为我生蛋,繁衍后代。”

妖蛟声音极为粗嘎难听,他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倘若再敢逃,我会便折断你的四肢,让你一直陪着我,永远待在我的宫殿里。”

白茸说不出话来,几乎要被那带着尖刺的尾巴勒断气。

妖物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紧紧缠绕着她,竟然想伸出信子,来触碰她雪白的面颊。

没碰到她,妖蛟已经骤然爆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随即,缠绕住她的尾巴竟也松开了。

天上像是下起了一场血雨,妖蛟的血,混杂着掉落的鳞片,从空中如暴雨般倾斜而下。

白茸从高空掉了下来,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她已彻底力竭,再也抽不出一分灵力御剑。

她索性闭上了眼,甚至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宁静。

她没摔死,被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接住了。

白茸勉强睁开了眼。

沈长离面色极为平静,松手将她扔在了一旁,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而是眸光沉沉,看着半空妖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