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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三合一(1 / 2)

太子的事,时归也不好说如何如何。

只是想到这是几天后才会发生的事,她也不愿过早地为难自己,索性摆了摆手,将这事给忽略过去。

周兰湘这一年多过得太是清苦,清苦也就罢了,还要时时提着心,光是给她救下的那些妇女幼童操的心,就远超过去十几年。

之前还不觉如何,这一回了京城,她才砸么出几分痛苦来,一个劲儿嚷嚷要把前阵子缺失的好日子给补回来。

时归哭笑不得:“补补补,你说做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就这么大一个缘聚园,且叫她撒着欢儿去跑吧。

说起缘聚园,自打开门迎客后,园子里的东西常有变化,无论多么受欢迎的项目,最迟不过一年,那一定会被新的事物所代替,除非来客再三请求,才会考虑换回来。

就像她们如今所在的四时屋,好些人畏暑又惧寒,夏冬两日就等着来四时屋续命了,当年四时屋要关闭的消息传出,十几个人堵在屋子外面,说什么也不让下人进去。

甚至有人提出,可以直接包年支付费用。

正好时归偶尔也会过来消暑避寒,见状也就卖了个好,将这四时屋和后面的果园长久留了下来。

周兰湘不过离京一年多,昨日过来时,险些迷失在花丛里,今早被园子里的侍从带着走了一遍,却也只是走马观花,更多的乐趣还要等着后面一一体验呢。

时归调笑道:“湘湘不是说还给大户人家的厨娘打了一阵子下手吗,想来厨艺一定突飞猛进了。”

“正好我叫人圈了一块自己做饭的地方,湘湘也去试试?”

周兰湘笑得温柔,偏偏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做饭?本公主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进厨房了!”

时归忍俊不禁,顺毛安抚道:“好好好,六公主不肯烹膳,那就让小的给六公主做些吃食吧。”

“殿下请?”她站起身,挽着周兰湘出了门。

说是亲手给周兰湘做吃的,实际时归也没怎么碰过灶台,最多不过煮个清粥小菜,显然不适宜招待朋友的。

正巧园子里新收了一笼野味来,她就叫人挑了一只鲜肥的野兔、两条鲤鱼,并一大块羊腿和一大块猪颈肉。

“我虽不会旁的,但简单烤一烤肉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肉是下人提前打理并腌制好的,烤肉的炭火也是下人点起来的,真正用到时归做的,也就是把串好的肉串放到炉子上,看着颜色差不多了,取下来就是。

大夏天里,烤炉烹得人浑身燥热。

时归只好又叫人端来冰鉴,还备了两只冰盏,一边吃着甜滋滋的水果冰,一边用生菜或紫苏叶卷肉吃。

她胃口一般,稍尝了两口就不怎么吃得下的。

倒是周兰湘被肉香勾起了馋虫,连着吃肉时蘸料都恰到好处,她已看不上绿油油的兔子草,生口吞肉,后索性自己坐到烤炉前,随烤也就随着吃了。

时归笑她

:“不是说再不进厨房了吗?”

周兰湘头也不回:“这还在外面呢,不算厨房。”

时归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之际,又把候在旁边的侍从叫来:“园里还有大鹅吗?”

待得了对方肯定的答案后,她点头说:“那就再炖一锅大鹅吧,锅边贴上几张饼子,等晚上吃。”

人有钱有闲了,就不再满足于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时归也是拿捏住了来客的心理,专门在缘聚园里圈养了一栏鸡鸭鹅,另有一些肉鱼虾子也都是自养的,一应喂食的材料,全都能让客人看见,这样精心饲养出的禽畜,光是在心理上,滋味也是不一样的。

只说那铁锅炖大鹅,还有跟大鹅一起熟成的杂面饼子,一度成为来客中最受欢迎的美食。

当然还有什么野菜丸子、荠菜饺子,野菜和荠菜都是来客提前半年种下的,经他们自己浇水除草,且不论长势好坏,这能做成美食吃到嘴里了,光是成就感就极足。

不过看周兰湘的架势,多半是对素食没什么兴致的。

后面也如时归预料的那般,一连四五日,周兰湘光捡着荤食吃,直到某天在外面玩儿过了,隐隐有些中暑,这才捏着鼻子吃了几口凉菜。

又过几日,卓文成与许家姐妹抵达。

许锦欢另带了她那听话的小夫君来,她那小夫君比她还小一岁,瞧着文文气气的,实际很是有一把子力气,平日做什么木工,动作利落极了。

不过等他回了家,那就一心围着许锦欢转,做个暖心的汤饭,又或者捏捏肩捶捶腿,也难怪许锦欢对他越来越喜欢,平日有个赏玩的活动,都愿意带着他一起了。

许锦愉和卓文成都见过他们夫妻俩的相处方式,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倒是时归和周兰湘第一次见那姓季的小郎君,一时又是好奇,又是移不开眼睛。

等许锦欢打发季小郎君去外面玩儿后,周兰湘小声嘀咕道:“以后母后要是再催我挑驸马,我也要挑个这样的,最好再俊一点,养在府上一定很舒心。”

话落,几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卓文成起身将窗子打开,今日正有微风,过堂风吹拂进来,叫屋里多了几分自然的气息。

几年过去,当初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如今已挺拔健硕,宽腰窄臀,英姿勃勃。

他这几年一直忙着安置边关回来的士兵,还要抽空打理缘聚园的事,日日过得忙碌又充实。

至少他再跟爹娘兄姊见面时,家人再也不会说他虎父犬子了,就连一贯看不上他的父兄也夸了他好几回。

卓文成坐回去,说道:“我娘也开始张罗着给我说亲,听我娘的意思,将军府这些年的声望已经够大了,实不必再跟什么名门贵女结亲,倒不如找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屋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就好。”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卓文成张了张口,没说话。

但另外几人看他微红的耳尖,便知他是愿意的。

时归

好奇问道:“还是说,文成你已有了中意的人?”

“咳咳咳——”卓文成忽然咳嗽起来,眼神变得慌乱,结巴道,“什、什么中意不中意的,你们别乱说。”

偏偏他忘记了,今日过来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许锦欢和许锦愉对视一眼,一人一句——

“是常去伤兵营里帮忙的那个范姑娘吧?”

“范姑娘好啊,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个暖心的,就是不知道你瞧得上人家,人家瞧不瞧得上你。”

“瞧得上瞧得上!姐姐你是没看见,上次我过去时,正见范姑娘给他递帕子擦汗,那一脸的娇羞。”

“快看快看,文成也脸红了!”

卓文成恼羞成怒:“别说了!”

众人嬉笑作一团,又是打趣了好一阵子。

几人许久未见,难免说一说近来发生的事情。

时归才从北地回来不久,恰巧大家都记挂着周兰茵,便不觉多问了她几句。

时归略去了许多过程,只说茵姐姐已成了独孤部落的王太后,太子还给她留了一块令牌,若遇见什么不好处理的情况,可凭令牌去北疆抽调一队边军。

时归说:“……大概就是这样,如今独孤部落幼王失智,摄政王战死,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茵姐姐了。”

而北地跟大周另一不同的一点,则是北地并不抵触女子掌权,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兰茵垂帘后才没有遭受太多反对,再加上她前些年给族人施了不少恩惠,想来执政之时,也不会遇见什么阻碍了。

随着她说完,几人沉默良久。

半晌,周兰湘说:“皇姐别受委屈就好。”

说话间,他们又谈到伤兵营里的事。

卓文成有些新想法,可没等说出,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而后便响起季小郎君的声音:“欢欢,我可方便进来?”

几人噤声。

谁知在季小郎君说完后,许锦欢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扬声道:“我且有事要谈,你晚些再来吧。”

紧跟着,季小郎君就答应了一声,脚步声亦渐渐远去。

许锦欢一回头,正与时归和周兰湘错愕的目光对上。

她一顿:“……怎么了?”

周兰湘口快道:“你都不许他进来吗?”

“进来做甚?”许锦欢反问道,“你我相聚,难免说些正事,他若是进来了,那听是不听?”

“这——”周兰湘哑然,却也无法反驳她的话。

许锦欢淡淡道:“我放着那么多世家子弟不嫁,偏选了他一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小工匠,便是看重了他的无能。”

“我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个贤惠的小相公,能在我回家后解解闷儿宽宽心,至于外面生意上的事,就不劳他操心了,也省得哪日养大的心思,反咬我一口。”

许锦欢对自己的心意清清楚楚,她给季安提供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那相对应的,便要他回报以绝对的服从。

那他都不会生气吗?”时归又问了一句。

许锦欢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早在一开始时,我就将情况明明白白说给他了,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再说了,我也没要他入赘,出门在外,旁人也不知晓我夫妻二人的相处方式,该给他的体面可是一点儿不少,更别说他那两个姐姐家,也富裕了起来。”

“这样算来,他也不亏嘛。”

时归若有所思,下意识想到之前被她赶走的那些面首。

大概阿爹想见到的,就是许锦欢夫妻俩的相处方式吧。

周兰湘点着脑袋:“这样也挺好,我学到了,等回去了就把这事说给母后听,我以后也要这样。”

众人又笑,对她的起意不置可否。

时归叫暗卫注意着些外面,若有人靠近,可提醒他们一声,这样屋子左右没人,也不妨碍他们说些敏感的话。

话回到从前,卓文成道:“我那伤兵营建了三四年了,最初那两年全靠阿归你的资助才能运转,这两年虽稍有好转,但也仅限自给自足,若说什么创收盈利,遥不可及。”

“而安置在那边的伤兵老兵里,有好些还能正常做事呢,若一直叫他们种地,实在有些埋没了他们,我便想着,能不能给他们找些事做。”

卓文成既提起了这事,显然是已有成算的。

时归撑着下巴:“比如?”

“比如叫他们去练兵。”

“你不要命了!”

只在卓文成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兰湘就惊呼一声。

而许家姐妹虽未说话,但看她们的表情,多半是早知道他的想法,且并不持支持的态度。

只有时归尚保持着冷静,复问道:“能详细说说吗?”

卓文成颔首,低声道:“你们还不曾去伤兵营里看过,可能对那边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实是这些退下来的士兵,毕竟都是在战场上待下来的,若没什么本事也活不到现在。”

“去年我曾叫他们跟当地的驻军比过一场,收敛着还打了个平手,如若不然……我便想着,能不能从中挑出一批人来,倒也不一定是练兵,哪怕是训一训府上的侍卫呢?”

“不说京城,哪怕是其他地方,有钱人家都有看家护院的,眼下有人能替他们提高护卫的水平,这难道不好吗?”

当然是好的。

只是——

“只是训练护卫?”时归问,“你又如何能保证,你没有训练私兵呢?”

让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当教头,这事实在太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

许家姐妹和周兰湘的担忧,也尽出于此。

卓文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若不是有这个顾虑,我早就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

“要不然——”周兰湘缓缓开口,“你问问皇兄呢?”

“皇兄过几日会过来,不若问问皇兄的意见,若皇兄也觉得不可

行,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个心思。”

卓文成沉默片刻:“也好。”

时归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你想的那事,倒也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

“既然你操管着训练或被污蔑为训练私兵,若负责此事的人是陛下指定的人呢?受训之人也不一定只局限于护卫,像是一些内地的驻军,多多操练也是没有弊端的。”

卓文成眼前一亮:“你是说——”

时归点头:“不过湘湘说得对,不管如何,你还是找能主事的人探探口风,别光我们自己商量。”

卓文成思绪飞转,已经顺着时归的提议琢磨出好几个新章程来,就等着太子来了,问一问太子的看法。

他拍桌道:“若是能成,这些士兵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时归笑了笑,又想起他开始时说的话,关心问道:“你们那边的银钱可还够用?要是紧张了,只管来缘聚园支钱就是,或者跟我说,我给你们想法子。”

卓文成也没客气:“你若还有余钱,再资助一些也行。”

“多少?”

卓文成嘿嘿一笑:“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你可真不要脸。”许锦愉笑骂一声,望向时归,“阿归你可别听他瞎胡说,哪有让你乱投钱的道理。”

“你等我回去算一算,看看还差多少空缺,然后再给你一个准数,我们也不好说日后回报你什么,只这些年你帮的忙,不论是我们,还是那些伤兵老兵,都是断不敢忘的。”

时归对银钱并不是很看重,反觉得再多的银钱,若放着不用,那也只是一堆废铜烂铁。

也只有用来做些实事,才不算浪费了去。

时归笑吟吟点了点头,受了他们的感激。

好不容易把伤兵营的事给拮据给解决了,周兰湘那边还有一大难题。

不过听她说起那些妇女幼童,不等时归说什么,许锦欢先道:“给我们送来啊!”

“伤兵营里正缺做饭打扫的,若你说得这些人能过来帮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我的问题全都解决了。”

周兰湘狐疑:“妇人可以,那女童们呢?”

“这——”

伤兵营不比旁处,到底不是很适合幼童居住。

时归说:“那你就自己养着呗。”

“湘湘你所发愁的,无非就是没有足够的银钱去资助她们,若是旁的我或许帮不上忙,但要是缺钱了……”

她指了指卓文成:“这么多银子都花出去了,难道还能少了你那边的几口饭吗?”

周兰湘一下子挤到她身边来:“当真!”

“这有什么好作假的。”时归笑道,“那你也跟锦愉似的,给我算出个数目来,我再叫人把银票给你送去。”

“不过咱们可提前说好了,出钱出地我可以,但余下的出人出力,我可就不管了。”

非是她无情,实在是这一桩桩一件件,若全都要她亲自操持,便是将她分成十份

,怕也忙不过来。

周兰湘连连保证:“没问题,我自己管,不用你操心。”

“皇后娘娘不是说……”

周兰湘一扭头:“不管母后!反正父皇母后不许我做的事多了去,也不差这一件,什么不许抛头露面,我又没去杀人放火,救人还不好吗?”

“好好好,那就你自去说服娘娘了。”

周兰湘答应一声,旋即喃喃道:“只可恨有些愚民,明明这些妇女幼童是受害者,偏到了他们嘴中,她们就成了不容于世的存在,实是可气又可憎。”

时归敛下眉眼,不予应答。

随后他们又谈起李见微,对于长公主做出的荒唐事,众人顿是义愤填膺,其中多数人对祁相夷都不了解,也不晓得李见微嫁过去后可会受委屈。

时归虽知内情,却也不好将他人的隐私大肆宣扬,只含糊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也比长公主定的那人好。”

等把几件要紧事给定了,时间也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许锦欢终于想起被她拒在外面的小夫君,伸了个懒腰,自去外面寻人。

而周兰湘则跟时归商量起晚上的吃食来,又问了另外两人的意见,想着他们还不曾吃过缘聚园新添的菜,索性把近来的新菜式都上一遍,适当减少些分量就是。

避暑纳凉,实是夏日的一大乐趣。

几人都是缘聚园的常客了,也不用时归专门招待,转天就各自去赏玩起来,连时归也被拽着一起,被迫离开躺椅。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太子如期而至。

早在月初时,时归就叫人把太子的院落打扫出来的。

为了迎接太子的到来,她还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谁知对方姗姗来迟,让她的紧张也随时间散得差不多了。

太子来时并未张扬,就是同在园里的宾客也不知他的到访,只有时归几人去门口迎了迎。

时归并不敢与周璟承对视,落在众人之后。

好在周璟承也没有在人前流露什么,只说要回房歇一会儿,等到晚膳时再过来。

至于晚膳的安排,就由时归他们自己拿主意了。

等几人各去做别的事,周兰湘凑到时归身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分享道:“阿归,皇兄好像是有心仪的人了。”

时归受惊,脚下当即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