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不成蚀把米的队长两眼呆滞,头发乱七八翘，浑身上下翻不出一块钱。

始作俑者还在他头上快乐叽叽喳喳。

“郁哥快看，是蘑菇,辛教授是你吗辛教授？”

“哇——金烟斗。”

“好多钱，我们发财了！”

谢枝雀两眼闪闪发亮,捧着满怀的战利品差点抱不稳。他美滋滋：“给郁哥买糖吃。”

队长惨然一笑,只想翻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打劫。

“看开点，和你原本的计划没什么区别。不也是你们，我们，异大陆？”黑医比划着两方安慰他,还不忘问,“你的手指能切两根给我吗？”

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讨要两根葱。

队长从没这么恨自己长了三十二根手指头。

“你本来是打算打劫我们的吧？”

郁和光笑眯眯问：“经验丰富的老练雇佣兵小队,和大概一辈子都没走过泥地的有钱人。”

他指了指自己：“就差在脸上写[我是肥羊]了。”

队长流下两道悔恨的泪水,又伸舌头舔掉。

泪水又有水又有盐，不能浪费！

“后悔了，真的。”

试图救主但被捆成肉粽的雇佣兵们，呆滞：俺也一样！

“你们是说也有手指头吗？”维克多冷不丁出现。

雇佣兵们疯狂摇头：“不不不！要杀就杀俺们队长！”

刚经过一轮打斗洗礼,小镇堆积满泥巴的土路两边却没什么人有反应。

被打斗波及掀了屋顶的人抬头看了眼，继续瘫坐；墙塌了的，翻了个身继续睡。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看得谢枝雀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99区。

不，就算是新地球的贫民窟，也比达伦小镇的遗民更有求生欲。

“基因链断裂。”

维克多在谢枝雀身边站定，眼神复杂：“严重基因缺陷导致的疼痛已经开始了，就算是新地球也治不了基因病。”

没有医药，多动一下都疼到难以忍受,他们只能在疼痛中等死。

最好的结局是睡梦里，做一个吃饱的梦死去。

“如果【溯游计划】无法找到修补基因链的方法，这或许，也是新地球的结局。”

维克多垂眸看手里的试管。

刚切下来的手指在淡红色培养液里冒着泡，上下起伏。

星期日已经快速检测，得出结论：三节基因链缺失导致突变，与档案中混沌基因螺旋有相似组成结构。

“掷骰结果，正常。”

蹲在雇佣兵队长面前的郁和光收起骰子起身，冲满怀期待的维克多摇了摇头：“他不是混沌物。”

维克多眼睛里的光消失。

郁和光太阳穴一跳：“怎么？”

“你记得医学院提交的末日猜测是什么吗？”

维克多的声音很轻：“混沌文明。

”

2064年，末日前人类刚意识到异常事件的存在时，混沌只是科学家的笼统特指，更多像是对无形之物的示踪剂，给没有颜色的空气染上颜色。

先是现实世界发生异变，国家一夜蒸发，鱼人走上陆地，影子吞吃活人，大脑遗忘甚至忘了要呼吸，然后是自体诞生了混沌物，就像凭空生长的实体……

他们上一学年，才发现混沌物不再是没有固定形态的一团，已经有了混沌物基因。

现在又发现了携带混沌基因的“人”——理论从纸面到现实。以为要很久才会到来的灾难，就在眼前。

“那些雇佣兵拥有完整神智，没有混沌度，他理应是人类。但他携带的是混沌基因。”

维克多顿了下，扭头看雇佣兵：“这是一场入侵。混沌基因覆写了人类基因组。”

郁和光也下意识侧首。

队长还在一边护着手指一边与黑医讨价还价，试图用两根手指的价格贿赂黑医，让他帮自己逃跑。

但小男孩拎着背带裤瞅他两眼，复杂的眼神盯得他心里发毛——小男孩转头就扯嗓子喊：“郁，他打算跑！”

队长：“！！！”

“我为什么要帮你跑？”黑医一脸古怪，“有这煞神在，你全部的手指都可以是我的。”

两根对三十二，他傻么？哦三十一，红毛怪胎切了一根走。

郁和光：“…………”

就说不能太相信黑医，看，倒霉了。

他怜悯看了眼吓得半死的雇佣兵。

“如果你提供给我情报能让我满意，我不会杀你。”他走过去，“有关变异，你知道多少？”

“便衣？海事军的？”

自我介绍叫亚当的队长好半天才搞清楚，什么是基因突变。

“你们有钱人玩得真花。”亚当顶着两个蚊圈眼，“你是说我身体里还有什么，什么铁链？然后现在铁链断了，所以我长了十六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