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滚烫的血液流淌在崇德殿的地砖上,广明帝只觉得眼前一篇鲜红,精神异常兴奋,对着旁边的人狂笑道:“若有谁再敢忤逆朕意,有如此
贼!”
见着这样的广明帝,郭慈和崔洺对视一眼,都知道在如此下去怕是要出大事,只能吩咐人去请皇后。
广明帝杀了人之后,就将所有的衣袍都散了,倚靠在龙椅上,笑得癫狂,没有了平日里圣名之君的模样。
杀了人后,广明帝原本暴怒的心火总算是发散了出去,理智又稍微回缓了一些。
“此人心术不正,早有谋逆之意,诸位卿家莫要被此贼欺骗了。”广明帝直接先下手为强,给御史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
可是这个解释满殿的朝臣都无法接受。
“陛下,谋逆可是大罪,陛下说辛御史谋逆,还是要拿出证据来才好。”一个和辛御史是好友的御史不顾广明帝的怒火直接道。
“陛下,自古以来明君者岂有在朝堂之上亲手打杀御史的?陛下不光行此狂暴之举,还颠倒是非黑白,若是陛下不给辛御史一个公理,臣这就辞官,如此朝廷不做官也罢!”说完就直接跪了下来。
广明帝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刚才脑子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虐,但是如今被人逼着心中的暴躁之感越发强烈。
“臣附议,若是陛下不能还辛御史应得之理,臣也辞官!”
“臣也要辞官!”
“臣附议!”
很快朝堂上的朝臣都跪了下来,今日广明帝一时暴怒就敢直接杀了辛御史,殊不知明日广明帝就可能为一点小事杀了自己?
此时为辛御史讨公道,何尝不是为明日的自己担忧?
最后连崔洺、郭慈等三省六部的高官也都全部跪下。
“你、你们这都是在逼朕!”广明帝手中的刀还滴着鲜血,双眼发红,仿佛又要大开杀戒。
乔微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样子,让广明帝这种性子的人认错,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陛下!”乔微神色充满担忧唤道。
“子童!”广明帝见到乔微来了还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绝衡子来找臣妾,让人告诉臣妾陛下该行药了。”乔微柔声道。
何为行药?其实就是服用寒食散之后的行散的改良版,绝衡子将其叫为行药。
“朕……”广明帝听到乔微的话眼前一亮,瞬间知道这是一个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机会。
其实在杀完人之后广明帝就知道自己刚才杀御史的行为有多么荒唐,可他不愿意认错,若是认了错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昏君?
他绝不愿意在史书上留下自己是昏君的证据,所以他先下手为强,给辛御史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可他没料到满朝的朝臣不管是崔洺这些和他作对的,还是他的心腹大臣都在逼他,逼他认错,不然就辞官。
要是他认了错,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昏君。
若是他不认错,那满朝文武集体辞官,在史书上他一样是昏君。
就在广明帝进退两难之地,乔微的话给他提了个醒。
“对,行药。”广明帝眼前一亮,“朕今日服药后没有行药,脑中一片混沌。”
“陛下刚刚不过是为药物左右,现在安心去行药,此地交给臣妾就好。”乔微对着广明帝道,“臣妾必然不会让陛下受委屈的。”
广明帝很快将手中的刀扔在了一边,然后直接装作昏倒。
见广明帝装昏,乔微嘴角抽了抽,这位帝王还真是爱演戏,做戏也爱做全套,临走前还不忘给那些朝臣下套。
这以后史书上也不知是记载广明帝当庭亲杀御史还是记载广明帝被满朝辞官刺激昏倒。总之一句话,广明帝是不对,但官员用辞官威胁帝王致使帝王昏倒,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将陛下抬到勤政殿好生安置,然后让御医也跟着过去。”乔微先吩咐人将广明帝抬下去,等人被抬出崇德殿,乔微才腾出手来解决朝堂上的事情。
“娘娘,陛下此举荒唐!臣等实在是不
能容忍!”
“还请娘娘还辛御史一个公道!”
乔微叹了一口气道:“诸位是想让陛下为此事下罪己诏吗?今日的情形诸位也看到了,陛下如此,本宫也无能为力。”
就在众人以为乔微和广明帝一条心的时候,乔微又道:“诸位觉得这样如何?今日朝堂上有刺客刺杀陛下,辛御史救驾有功,赐为正议大夫,封开国伯,其长子可承袭开国男一爵,令赐谥号肃正。”
辛御史本身是侍御史,侍御史只是从六品的官位,如若不是因为他是御史,根本都不太可能站在这朝会上。正议大夫和开国伯都是正四品上,开国男一爵也是从五品,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就是辛御史做官到老死也不可能成为正议大夫,更不可能被封为开国伯还泽披子孙。
这个恩赏可以说是不少了。
但朝臣咽不下这口气的地方在于广明帝的荒唐,他不仅杀无罪御史,而且还无故给御史乱扣罪名,实在是残暴,换句话说这位已经有昏君气象了。不,应该说这就是位昏君了。
“还请诸位也要体谅本宫的苦衷。”乔微苦笑道。
朝臣知道他们都办不到的事情,皇后能给辛御史正名封赏已经很好了,甚至比他们预期地还要好些。
乔微又道:“辛刺史之妻和母亲封郡君,本宫亲自撰写悼文褒奖辛御史之功,诸位觉得如何?”
广明帝他们是指望不动了,乔微这个皇后愿意亲自写悼文,可以说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了。
“皇后贤明,臣等替辛御史拜谢皇后娘娘隆恩。”朝臣这下全都同意,对着乔微拱手叩拜。
之后乔微让宫人将辛御史抬下去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