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乔微神色依旧恭顺:“陛下,为人臣止于敬,臣妾虽是陛下妻子但也是陛下臣子,陛下让臣妾免礼是爱护臣妾,臣妾深感陛下恩德,但若是臣妾因陛下爱护而忘记为人臣子的本分,那就是臣妾的罪责了。”
听到这话广明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这番话说得极为符合他的心意,士族是擅权,但是士族比军官出身的镇国公这些权臣有一点好,那就是他们要名声,更重视君臣大义。
同样的话,他和池贵妃也说过,一开始池贵妃还推辞,但后来就慢慢放肆了,见到他的时候也不行大礼了。
虽然这是广明帝的有意纵容,但是比起池贵妃,他还是更喜欢乔微的态度。
“朕许久不见皇后了,皇后掌管后宫诸事实在是辛苦了,若是日后再有刁奴欺主,皇后只管重重责罚。”广明帝对着乔微说道。
乔微听到这话笑了,和她所料的一样,广明帝今日前来不是问罪,而是试探和安抚。
“臣妾位居中宫,为陛下打理后宫,掌管庶务,是臣妾分内之事,哪里敢言辛苦?”乔微微微一笑,“臣妾一切所行全都是按规矩办事,施瑞忠于陛下这本是好事,他将名册呈送陛下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若人人都能有这份忠心,臣妾本应嘉奖才是。”
“只是施瑞处事毛躁,此等名册陛下既然留用就该另外誊抄一份呈送中宫,若是他送到了臣妾这里,臣妾不但不会责罚他反而会嘉奖他,只是他终究还是让陛下和臣妾失望了。”
乔微看着广明帝的神色好
了一些,接着道:“五日后就要进行第一批殿选,这其中如何调度,如何安排都要参考名册,若是因为名册怠慢了一些重臣之女,到时候朝臣难免心有怨怼,臣妾着实是为陛下考虑,只是觉得施瑞办事失职,但又念在他忠心的份上,本想要杖责降职,却不想他口出狂言,挑唆陛下对臣妾恩情,故才想要请陛下圣断。”
“此贼挑唆帝后之情,就该杖毙!”广明帝对着乔微柔声道:“若是不杖毙,这等谣言在宫中传得到处都是,如何对得住皇后?”
听到这话乔微笑了:“臣妾一人受委屈是小,但若是因为此贼让陛下盛名受辱,那才是大大地不妥。外人都传陛下宠爱池贵妃怠慢臣妾这个皇后,但只有臣妾知道陛下一直对臣妾很好。”
“皇后明白就好,你我夫妇一体,如何是她人能比得了?池贵妃是镇国公独女,镇国公在军中声望日盛,便是朕对贵妃也是多有忍让,只是如此以来就让皇后受委屈了。”广明帝上前拍拍乔微的手,以示安抚。
没错,这就是广明帝用来哄骗原主的套路。很简单,就是镇国公位高权重,所以他才不得不宠爱池贵妃,对池贵妃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他内心最尊重的还是皇后。
原主是标准的世家女,她争得从来都不是丈夫的宠爱,她要得是丈夫的尊重,她要的是夫妻同心,相敬如宾。
当然除此之外,她要的还有背后家族的荣辱。
但是原主到底是一个人,她是温柔娴静的世家女,她如果做皇后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皇后,但她还是一个妻子,当丈夫要独宠一个妾室废黜后宫的时候,这就是对她这个皇后和妻子的挑衅。
在这种时候,原主需要维持的不止是皇后的荣耀,还有妻子的尊严。
听到广明帝这种恶心人的话,乔微笑得温柔:“只要陛下知道臣妾的委屈,臣妾就不委屈了。此次选秀,臣妾听闻贵妃心中很是不畅快,贵妃心念陛下,怕是会吃醋,到时候怕是不许陛下纳那么多的妃嫔入宫呢?”
这话似是玩笑,但是广明帝却听了进去。
“你说得对,贵妃的性子不好,此次选秀由你全权负责,无需贵妃协助。”广明帝对着乔微说道:“她那个性子,也不好去见那些秀女的。”
如此一来,乔微笑得更加温婉。广明帝想要用她辖制池贵妃,那就要放更多的权力给她,从内侍省到选秀,这其中能操作的空间太多了。
得了这话,乔微自然投桃报李:“陛下也得了秀女名册,可有看重的人家,不妨告诉臣妾?免得臣妾不知道,回头少选了什么人,误了陛下的正事。”
广明帝听后脸上露出了笑意,崔皇后是不如池贵妃娇嗔有趣,但是却最识大体,明白他放权是为了什么,更是将选秀看作是正事,而不是帝王私事,这点非是旁人所能及。
目前看来,皇后是他在后宫能找到的最好的帮手了。
“皇后果然是一心为朕,一心为朝堂,朕确实有看重的人家,回头朕就将名册让人送过来给皇后,其中朕圈下的人家,皇后都为朕留下才是。”
乔微温柔地俯身应是:“谨遵陛下之令,必不会令陛下失望。”
确实在除掉镇国公之前,她和广明帝就是同盟。
广明帝想要利用她出掉镇国公,那她又何尝不想利用广明帝除掉镇国公?
鹬蚌相争,她一样也能做那个渔翁。
只看这局如何布棋了,广明帝将她看作棋子,她何尝不是将广明帝看作棋子?
既然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乔微就没心情应付广明帝了,笑吟吟地对着广明帝道:“陛下,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贵妃不快,陛下还是去哄哄贵妃吧。”
广明帝也知道自己夺了池贵妃协助选秀之权,到时候池贵妃肯定会和他闹,所以这个时候必须亲自去安抚池贵妃。
但他还是上前拉住乔微的手道:“只是如此一来,实在是委
屈皇后了,若不然朕今日还是留下来陪皇后吧。”
乔微善解人意地道:“陛下和臣妾心意相通,那臣妾就永远不会委屈。陛下和臣妾夫妻一体,来日方长,不在这朝夕之间。”
双完后更是双手覆上广明帝的双手,眉眼间满是温柔。
广明帝也双手包住乔微白皙的手掌,深情道:“皇后说得对,朕和皇后心心相印,便是相隔万里也是最亲近的夫妻,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后,广明帝才离去。
目送广明帝离开,乔微声音冷漠地对着旁边的芳春吩咐道:“打水来,我要净手。”
她本就有轻微的洁癖,如果是必要的科研实验和生活必须的时候她还能忍受,但比如现在她真的不愿意忍受。
广明帝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她如何在这样的帝王手下当谋臣,她可能不会觉得恶心,但和这样的君王谈感情,她就实在是不喜了。
其实说起来都是骗,她是在骗广明帝,但广明帝何尝不是在骗她?
旁边的芳春见乔微神色不好,赶紧打来一盆水替乔微洗好手,然后才忍不住道:“娘娘,其实您留陛下一夜难道不好吗?就算陛下对崔家和您有提防猜忌,但对您来说,有一个小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池贵妃需要皇子,皇后也需要皇子。
对于女人来说,特别是后宫的女人,皇嗣是最重要的。
如今的太后,不就是因为生了当今陛下,才从一介庶民成为太后的吗?这种鲤鱼跃龙门的事情,靠得就是皇子。
乔微嗤笑道:“就算本宫想要生下一个皇子,可陛下却不想让本宫有皇子啊!”
“怎么会?”芳春有些怔愣,陛下忌惮崔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