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月哭得更厉害了。
乔微和许攸月住在一间病房,听着许攸月母亲的话,眉头紧皱,神色冰冷。
就连旁边陪着两人的蒋叶芳都皱眉看向许梅,看着许攸月哭得厉害,蒋叶芳忍不住上前。
“许女士,你不应该这么说孩子,这件事不是越微和许攸月的错,是那些欺负人的坏学生的错,许攸月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蒋叶芳忍不住道。
见到蒋叶芳一身警服,许梅的怒气收了一点,也露出了一个笑脸,陪笑道:“警察同志说得是,我这不也是担心吗?我就她这一个孩子,出差两天,她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是真的生气。”
“对了,这事不会留案底吧!她还这么小,要是留了案底她以后的工作生活可怎么好?我这也是为她的以后担心啊!”说着就着急地哭了起来。
这下蒋叶芳也没法劝了,许梅确实也是担心许攸月,但是这方式方法不太对。
乔微神色更加冷漠,然后转头看向了蒋叶芳。
“蒋阿姨,你知道为什么被欺凌的孩子,有那么多都自杀吗?”乔微声音幽幽,仿佛带着绝望。
“为什么?”蒋叶芳接话问道,这是乔微被救后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们说话,她甚至有些欣喜。
“那是因为他们在外面是受了委屈心中痛苦,本想要回家寻求父母的安慰,因为在孩子眼中家是避风的港湾,他们觉得在外面受的苦都能在家里得到治愈。”
“可偏偏这个时候,父母不理解他们,反而还会责骂他们,认为是他们自身有问题才会被欺负。”
“外人在他们身上扎十刀,都没有父母在他们身上扎一刀来得痛!”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迎接他们的只有绝望!”
乔微的话落,旁边的许攸月哭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蒋叶芳看着乔微,一个人坐在那里,仿佛只剩下孤寂和悲凉,整个人身上充满着绝望。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许梅知道乔微的话是说给她听的,更准确来说就是说她的,说她不理解孩子,还往孩子身上戳刀子。
被一个孩子这么说教,许梅觉得自己下不来台。
“月月,我告诉你转学后交朋友一定要慎重,这就是你交得朋友?”
“我们月月之前多乖的孩子啊,她可从来没打过架,就和你认识几天就和你一起去和男生打架,肯定是被你带坏了!”
这话许攸月听不下去了:“妈!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这么说阿微,如果不是她保护我,我今天只会被打得更惨!”
“她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你是替她出头才被连累!她不保护你才是没良心呢!”许梅来之前就从网上知道了一些来龙去脉,虽然网上很多人都说自己女儿见义勇为,但是她觉得女儿就是被乔微牵连的,要是没乔微,女儿也不会遭这场祸!
“那也是我第一天入学的时候,我撞到了席钧的车,周围没有人帮我,只有阿微把我扶了起来。”
许攸月怒道:“要说欠,也是我先欠阿微的!”
她真的很生气,她妈怎么骂她都没关系,反正从小到大她已经被骂习惯了,可是她妈凭什么骂阿微啊!
阿微不仅救了她,更是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同学,昨天要不是阿微报警她被戚辰恩将仇报都有可能。
“还有今天阿微早就告诉我让我回家,不要跟着她,她没想连累我,是我自己回去的,跟阿微没有关系!”
“而且要不是我没用拖累阿微,她身上的伤也不至于这么重!”许攸月说完哭得更厉害了,她已经很对不起阿微了,可她妈妈的做法让她和阿微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我……”许梅一边生气女儿向着外人,一边又有些愧疚自己可能真的怨错了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乔微道歉,但是她就是张不开口。
许梅有些气恼,女儿的哭泣声让她烦躁,蒋叶芳和被吵闹声叫来的值班护士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异样。
至于乔微,她什么都没有说,只一个人坐在床上,好似整个房间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孤寂。
最后值班的护士和蒋叶芳看不下去,一个上前哄着许攸月,一个将许梅叫了出去。
许攸月被护士哄好后,从床上下来上前抱住乔微。
“阿微,我们没有错,对吗?”
乔微这次让许攸月抱住了自己,柔声道:“我们没错,受害者有罪论是这个世上最荒谬的说辞!”
许梅对许攸月的那番话就是受害者有罪论的,对于这个观点,乔微向来嗤之以鼻,并且这个观点逼着多少受害者走向绝路?
至于乔微现在的状态,是她刻意去营造的一个结果,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原主自杀前的状态。
另一边蒋叶芳将许梅带出来后,语重心长地道:“首先许女士
,许攸月同学在这个案件中完全是受害者,不存在留不留案底一说,更不会对她以后考大学和工作产生什么影响。”
“我们现在已经了解到圣樱高中被欺凌的孩子不止许攸月和越微两个孩子,还有更多的孩子,只不过这些孩子大多选择沉默,你是希望许攸月也和那些孩子一样沉默吗?”蒋叶芳心中也有气,她很讨厌许梅对许攸月和乔微的态度。
许梅确实一心为了女儿,可是这种爱就像是沉重的枷锁一般,不仅不会给许攸月带来正能量,反而会让许攸月受到更大的伤害。
“每年因为校园欺凌死亡的孩子很多,据统计,每年因为校园暴力致死的案件就高达百起,这还不算那些自己自杀的孩子。”蒋叶芳说道:“我自己就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女儿,发生今天的事情后我就很焦虑,特地上网查了一些资料,全世界每年大约有2.5亿的学生遭受校园欺凌。”
“你能说这么多孩子他们都有问题吗?”
对于蒋叶芳的责问,许梅无言,只有沉默。
“我刚刚打电话也问了我自己的女儿,她说她也曾经被同学孤立,但是她也不敢和我讲,我想她就是怕说出来,我像你刚才一样骂她吧。”蒋叶芳说到这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许女士,我刚才说得2.5亿学生遭受欺凌,可是家长的知情率只有百分之四!”
“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你说对吗?”
许梅沉默了一下,抬头道:“我知道了蒋警官,谢谢你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