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屋的备用站为 精品御宅屋

成为敌国郡主后 第9节(1 / 2)

风曲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只乌漆木匣,封口还盖着鸾仪卫专用的火漆印章。

梅酝接过来呈到明湘身侧小几上。

风曲接着道:“至于曹伯正,证词称他与其妻南琴一同失踪,他的尸体已经发现,南琴则下落不明。”

曹伯正的尸体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死在增化巷一处被雪压塌的废弃房屋里,京兆府抢救灾民时,从废墟下刨出了曹伯正,如果不是鸾仪卫找人先从京畿一带开始,首先查了京兆府,曹伯正险些和其他几个不幸死在增化巷坍塌民房中的孤寡老人一同拉去埋了。

经仵作验过,曹伯正致命伤在后脑,为钝器打击伤,至于究竟是何钝器,身上残余线索,由于曹伯正死的太久,已经看不出来了。

没错,鸾仪卫积年的老仵作推断,曹伯正和曹耀宗死在同一日。

为什么曹伯正从定原城失踪,反而会死在京城的增化巷中?以钝器打击他致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曹伯正的生平履历中,前十五年乏善可陈,唯独最大的一处疑点:他与曹耀宗闹翻后离开定原城,是在哪里积蓄起一笔钱财。

以鸾仪卫之能,竟然也查不到曹伯正离开定原城后那三年去向何处。

有趣的是,曹伯正发家的经历某种程度上和他的祖父曹旺极为相似:同样是起初落魄,随后骤然发家,财产来路说不清楚。

不同的是,曹旺娶妻郑氏,郑家乃当地大族,尽管落魄,族人仍在。而曹伯正的妻子南琴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不但查不到她的来处户籍,就连曹伯正的户籍上也无婚嫁记录——换句话说,他带回定原城,自称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南琴,实际上根本不能算是他的妻子。

结合查出的种种线索以及账本中的往来记录,鸾仪卫做出了以下推断:

为了将良马运往南朝,采莲司暗探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因此,他们选中了曹旺,暗中扶持曹旺发家,帮他娶到官运商人郑家女,将官运资格拿到了手中。

此后,曹旺一直在暗中为南朝运送良马。曹旺死后,其子曹耀宗接替了他,也许是因为曹耀宗厌倦了受制于人的感觉,试图摆脱控制。而采莲司则扶持了曹伯正,意图取代曹耀宗。

那个不知来处,深居简出的南琴,或许就是采莲司派到曹伯正身边监视他的暗探。

风曲恭声道:“请皇上与郡主看账本倒数第九页,承运二十四年以前,运送良马的花费不断上涨,而自承运二十四年之后,花费总体未变。”

但这些年来,随着大晋对民间马市的管辖愈发严苛,良马的价格逐年增加。

也就是说,曹耀宗私运的马匹数量越来越少。

他顿了顿,刻意留出了片刻,才接着说:“此外,尽管马匹数量减少,但曹耀宗一直留出了这样一笔买马运马及上下打点的支出,哪怕曹伯正回了定原城,开始和曹耀宗作对,都未停止,包括去年。但今年,账本上却没了这笔记录。”

“今年?”明湘拢起了细细的眉。

风曲道:“半年前,曹耀宗的儿子死了,出门行商时路遇劫匪,不幸身亡。”

或许是南朝要给曹耀宗一个警告,又或者是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这枚不听话的棋子。总之,曹耀宗彻底斩断了和南朝的合作,半年之后,他在一个寒冷的冬日离家,之后尸体出现在了苍茫山道旁的雪地里。

那为什么曹伯正也死了呢?

这个答案,现在还无法回答。

但可以肯定的是,南琴一定在其中扮演着一个不容忽视的角色。

风曲的声音平静清澈,宛如初春夹杂着碎冰的溪水淌过河床。有条不紊讲述着鸾仪卫掌握的线索与推断,末了道:“……臣已经派出人手,全力搜寻南琴下落,并寻找曹伯正与增化巷之间的关系,但京城之中顾忌颇多,恳请皇上明发钧旨,许臣临机专断之权!”

临机专断,一旦拿到这项权力,在曹案未破之前,鸾仪卫的手可以轻易探进六部一司一院,甚至是内阁之中。而众所周知,任何一项权力一旦扩张,就很难收回去了。

风曲处事一贯如此,他往往会先提出一个看似不合情理的请求,让对方进行削减,偏偏他又极擅行事,到最后落进他手中的,一定比实际需要的要多。

然而这一次,上座的皇帝沉吟许久,却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朕隔三差五看见参奏鸾仪卫行事无忌的折子,若是再许临机专断,只怕明日满朝朝臣便要联手上奏,请朕裁撤鸾仪卫了。”桓悦不紧不慢地敲打了风曲一句,等风曲俯身请罪时,偏又话锋一转——

“但此案牵涉不小,鸾仪卫行事受制,恐怕要贻误时机,皇姐,朕将私章给你,往后行事若受阻碍,皇姐可度量事态轻重,以此章令诸部配合行事。”

桓悦拨了拨手中的赤玉手串,吩咐道:“等回宫之后,取了朕的私章送来。”

喻和连忙应是。

明湘一怔,旋即道:“皇上不可!”

天子有六玺,国事用之。但先帝在时安王奉命戍边,先帝信重心爱幼子,生怕安王年轻,其他将领阳奉阴违,便将自己一方私章赐予安王,亲口说见此章如见半君,算是为安王撑腰。

这枚私章意义太重,长期留存在安王手中不妥。是以安王在边疆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将它送归宫中,请先帝收回。

先帝的那枚私章叫做静园主人。桓悦登基后也刻了一枚私章,虽然平时只拿来盖他自己的字画赏人,但由于有先帝之例,这枚私章也十分要紧,同天子六玺一起放在尚宝监。

桓悦此举,相当于是将临机专断的权柄交给了明湘,不可谓不信重亲厚。

明湘当然很想要,但她不能要。

她整衣起身,跪了下去。未及叩首,双肩已经被稳稳扣住。

少年天子端丽的面容上惊愕难掩:“皇姐,你在做什么!”

他不假思索半跪于地,保持着一个平视明湘的姿态。眼看郡主和皇帝双双跪倒,正房内外再无一人敢继续站着,瞬间无声而整齐地跪了一地。

“请皇上收回成命。”

明湘垂眼,声音几近叹息。

如果细细品味,还能从中品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哀伤。

只是桓悦没能听出这一点,黛眉紧蹙:“皇姐何必作此生疏之举,我将私章交到皇姐手中,自然是信重之意……”

他语声一顿,几乎气急反笑:“难道皇姐以为,朕是在故作姿态试探皇姐吗!”

他提声质问:“在皇姐心中,原来朕是如此多疑寡信之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