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口子也增强了信心。
只要耿平在盛景这里好好干,养活自己和孩子绝对不成问题。
七十多斤瓜子,陶立冬只拿到了二毛多的辛苦费。但陶立冬一点儿也没沮丧。
因为村民原先种葵瓜子纯粹是为了过年的时候有个零嘴,所以种植的时间相当随意,想起来了就扔几颗种子下去。因此哪怕是一个村的,每家每户收获的时间也不一样。
不到成熟就采摘,瓜子是瘪的,也不重称,陶立冬这里不收,村民也舍不得现在就采摘。
因此陶立冬在两个村只收到七十多瓜子,这并不意味着那俩村子只有这点瓜子。后续收购员会把陆续成熟的瓜子收上来。陶立冬只需要隔两天去一趟,把收上来的瓜子运回来,就能赚一笔钱。
等他跑的村子多了,每天运回来的瓜子自然也就多,收益也更大。
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辛苦,没时间让他坐下来看书。
好在这瓜子收获的时间截止到十月,十月后就没瓜子了。他辛苦两个月,赚些生活费,之后就能安安心心地看书复习。
因此拿着这两毛四分钱,陶立冬的眼里充满了希望。
“耿平哥,明天我跑另外几个村。如果收的瓜子不多,我就不过来了。后天周日,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没准大后天我也没法过来,但那天我一定会下村里收瓜子的。”
陶立冬想了想,把他跟赵盼儿的婚姻,以及要跟赵盼儿离婚的事跟耿平说了一遍。
身为男人,耿平特别能理解陶立冬。
他拍拍陶立冬的肩膀:“你这样做是对的。既然过不到一块儿,彼此都不痛快,不如离婚算了。不过孩子你可不能不管。如果那边抚养,你就给抚养费;那边觉得带个孩子不好嫁人,你就接过来养。你家有老人,让老人帮忙带着。辛苦两年,也就好了。”
陶立冬跟耿平说自己的婚姻状况,并不是想向人倾诉这事,而是有事要打听。
他点头:“哥,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抬起头来,看向耿平,“我就想问问,这瓜子生意除了收瓜子,还有什么活儿能做的?瓜子到十月就收完了,不知道主家还要不要炒瓜子的人?卖瓜子我也行的。”
“这个……”耿平挠挠头,“我帮你问问吧。我也不清楚。”
看陶立冬面露沮丧,他又赶紧安慰:“你别急,应该要人的。你看看我……”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当初主家是想让我去推销瓜子的。可要卖瓜子,先得把瓜子炒出来,所以主家让我先留在这里炒瓜子,等瓜子炒得差不多了,我就出去推销。主家同样也是给提成的。”
“我去电影院门口看过了,那里的小贩一小时能卖出十几包瓜子。就算主家不要你炒瓜子或推销瓜子,你也可以卖瓜子啊。也不用干一整天,只需要傍晚电影开场的时候,你提着篮子去电影院门口卖,不说多,吃饭的钱应该能赚出来。”
“可那样风险大吧?”陶立冬问道。
要是他不指望考大学,就没什么顾忌。可大学需要政审,他担心自己被抓,从而影响前程。
“不大。”耿平把盛景跟周爱华说的那些话跟陶立冬说了一遍,又道,“你要不放心,你明天晚上去电影院前面蹲着,看看有没有人来抓那些小贩,也看看别人是怎么卖瓜子的。”
他道:“我告诉你,我尝过他们的瓜子了,就是放到锅里面炒炒,除了香脆,没有别的味道。咱们的瓜子不一样,用香料卤水卤过的,味道绝对好。咱们的瓜子跟他们卖同一个价,那一天卖个百八十包不跟玩儿似的?”
耿平这话无疑给陶立冬指出了一条活路,陶立冬的眼睛更亮了。
他又问:“我想问,你们住的这房子是要交房租的吗?一个月多少钱?”
刚才陶立冬说自己当上门女婿原因时,就介绍了自己家的情况,耿平一听就知道他在找住处。
他道:“因为一开始还没收瓜子,这三间屋子是空着的,我们又没落脚的地方,主家就借了一间给我们住。这个院子也是主家租的,租金是一块八一个月。我正想在周围打听打听,也租两间屋子。你如果也想租,我们可以一起租个院子,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
“一块八?”陶立冬环顾了一下这个院子,“一间屋子的租金一块八?”
“不,一个院子。”耿平道,“这院子有三间屋子,平均下来一间屋子一个月也才六七毛钱。”
陶立冬的眼睛更亮了。
他今天赚到了两毛四分钱,那么三天赚的钱就能租一间房了。剩下的二十七天还能赚不到吃饭的钱?
“好,那麻烦耿大哥,你问的时候也帮我问问。”他道,“我租一间屋子,小点破点没关系,只要能遮风挡雨就好。”
“成。”
这天陶立冬仍然精疲力尽地回家,但精神状态跟头天晚上大不一样。而回到家里,迎接他的不是责骂嘲讽,而是亲人的关心与热腾腾的饭菜。
吃着母亲特意给他擀的面条,喝着妹妹给泡的菊花茶,陶立冬更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妈,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槐花胡同那边,我要去跟赵盼儿办离婚手续。”他对母亲道。
陶母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要劝劝儿子。夫妻俩过日子,哪能动不动就闹离婚呢?
可想到今天陶立冬走后老头儿和儿子劝她的话,她终于把话咽了回去,点头道:“好。”
……
周日的大杂院是最热闹也是最繁忙的。
上班的人要趁着这天早上去排队把供应的粮食蔬菜给买回来,主妇们要把衣服被单给洗出来。
这会儿是夏天。如果是大冬天的话,主妇们还要将家里吃的馒头蒸出几天的量出来,冻在门口的大缸里,这样就不用每天发面,下班后把馒头放锅里馏馏,再拌个咸菜,煮个白菜汤便是一餐好饭。
陈招娣把孩子尿湿的小褥子扯出来,扔到盆子里,又将孩子身上的湿裤子扒拉下来,就这么抱着光屁股的孩子进了赵盼儿的房间。
她把孩子往赵盼儿床上一扔,嘴里骂骂咧咧:“这都三天了,陶立冬还不回来,难道真想离婚不成?可真是能耐了他了。这一天天的家里家外都是我。等他回来,我非得让他好看不可。”
赵盼儿睁开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一家四口,她是唯一赚钱养家的。所以家里的家务她一向不沾手,都是陈招娣和陶立冬做。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就算孩子哭,她也懒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