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们不会做,自我放弃了。反正考不上,政审那关没轮上就被刷下来了,所以无所谓。咱们可不同。要是因为政审被刷下来,那多冤呐。”
盛河川严肃地对方毅道:“小景说得对。方毅你以后别提前交卷了。怎么的都挨到打铃后才交卷。”
“好。”方毅点头。
他那考场是个男老师,对他卡着时间进考场没说什么,他也就没想那么多。
盛景问盛河川:“赵盼儿怎么样了?”
盛河川摇头:“不清楚。我通知完陶立冬就回了大杂院。自行车还借给陶立冬了,我是走着回胡同的。回家歇了十分钟,就又过来接你们了。”
“我跟方毅哥有伴,不会出什么事,您真不用来接我们。天这么冷,您站在这里冻着了怎么办?您要生病了,我考试也不安生。”
“我在家里呆不住。”盛河川道,“我穿得多,走路也冷不着。只要你们不提前交卷,我卡着时间来,就不会在外面受冷。”
盛景叹了口气,知道劝他不住:“那您别来早,卡着时间到就行。”
她又四处望了望:“陈叔呢?”
“小娟下午做了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你陈叔带她回去了。我来的时候在院子门口遇见了他们。”
“行,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盛景摸摸肚子,“我都有些饿了。”
中午方老爷子不敢搞得太油腻,做的饭菜都比较清淡。她跟方毅连跑带颠从医院走了半个多小时到六中,又在教室里做了一个半小时的脑力运动,中午吃的那点儿早消化光了。
她现在长身体,消耗大,饿得快。
盛河川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递给两人一人一个。
“天冷,我没敢带有油的,吃几块饼干垫垫肚子。等你们考完了,咱们四人去关家小院好好吃一顿。”
“太好了。”盛景欢呼起来。
方毅看盛景这样,嘴角噙着笑,把手里的油纸包递到她面前:“我不饿,你吃。”
“不差那两口,你吃你的。”盛景不要。
盛河川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毅一眼,对盛景道:“走吧,估摸着你们会提前交卷,又担心你们饿了,你方爷爷已经在家里做吃的了。我让他做了你最喜欢的甜酒汤圆蛋,放了姜,吃一碗又饱肚又去寒。羊蝎子也炖上了,等晚饭的时候保证浓香四溢。”
方勇刚并不像方老爷子抱怨的那样不管老子和儿子。知道方毅要考试,他前两天就派人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保暖的新军大衣、新靴子就各送了四件四双——显然盛河川和盛景也有份。有一份明显是女人的尺码,盛景穿上去军靴正好合脚,军大衣也十分合身。
可见方勇刚这份礼物准备得十分经心。
除之还送了两个暖水袋,两只派克钢笔,半只羊,几十个鸡蛋,以及一大堆麦乳精、饼干、大白兔奶糖之类的营养品。
如果是后辈物品丰富的年代,邻里或朋友之间送些吃的喝的,大家都能坦然接受。毕竟这东西不值多少钱,随便请吃一顿饭或是送个什么东西就能还清人情。
可这年代不行。有些东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担心盛家祖孙俩不要,送东西来的那人还特地跟盛河川道:“首长特别感激您替方毅找的工作。没工作不仅仅少了一份收入,更有可能影响心情和心态。所以您给方毅找的这两份工作的人情,不是这点东西能还清的。首长说了,请您别客气,务必要收下。”
方老爷子在一旁边也十分赞成:“就是。老盛,咱两家什么关系?你要推辞就见外了啊。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可就不敢再麻烦你了。”
不说对方毅的照顾,只说军大衣、军靴和钢笔是自家孙女在考试时用得着的,盛河川就不打算客气。他道了谢就收下了。
大雪的天,东西冻着也不会坏,那半只羊四个人能吃好些天。
这会儿盛景听了盛河川的话,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她拉着盛河川的袖子,催道:“快走快走。”
回到大杂院,也才四点钟。但冬日天黑得早,家庭主妇们也是时候张罗晚饭了。水笼头那里有几个人在那里洗菜淘米。
盛景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等进了屋子,她奇怪地向盛河川道:“今天大家都好有素质哦,都没问我考得怎么样。”
盛河川好笑。
盛景有时候特别老成,有时候又十分的孩子气。
他轻哼一声道:“是我叫她们别问的。考完了就考完了,不管是好是歹都别想,吃好睡好,考好下一科才是正经事儿。她们也不是真关心你,就是随口一问,却扰了你的心境。”
盛景就冲他甜甜一笑:“谢谢爷爷。”
盛河川没有说话,但翘起的嘴角却显示出他的好心情,接过方老爷子手里的碗,放到孙女面前:“快吃,吃了暖和一点。”
方老爷子看了自家孙子一眼,把手里那碗用力往桌上一放,叫道:“方毅,吃完赶紧到厨房帮忙。”
方毅冲着方老爷子出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开始吃东西。
等他们吃过晚饭,盛景把碗筷收拾好正准备出去洗,就听门外传来了陶立冬的声音:“盛大爷,方大爷。”
“进来。”
陶立冬一进门就跪了下去,要给盛河川磕头。
“哎哎,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盛河川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他。
方毅动作更快,已经把陶立冬给扶住了,没让他当真跪下去。
“多谢盛大爷,多谢方毅和盛景,谢谢你们救了盼儿。”陶立冬还是深深躹了一躬。
他抹了一把眼泪:“医生说幸好送得及时,否则盼儿跟孩子都保不住。”
“盼儿姐生了吗?她跟孩子都好吧?”盛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