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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1 / 2)

顾裕生有点上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冬天的时候,把雪球塞进死党朋友的后脖领——

好快乐!

但问题是陆厝怎么不叫了啊?

刚刚还叫得那么骚!这会儿就心如止水地看着自己。

亏他还以为陆厝过于敏感,居然仅仅用冰凉的湿巾擦拭胸腹,就能产生出世俗的欲望!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疑惑的眼神,陆厝终于动了动嘴唇,轻轻地“啊”了一声。

到底没舍得骂。

勉强配合一下下。

顾裕生这才满意地收起湿巾,转身下车,连翘起的一缕头毛都彰显着得意。

回家后先洗澡。

顾裕生不是很喜欢用吹风机,就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没必要完全干掉,不滴水就行,他又不像陆厝留那样的长发,每次还得吹好一会儿。

所以这会儿他就坐在客厅,快乐地为自己泡了杯柠檬水。

陆厝还在浴室里,没出来。

隐隐能听见水声。

等了会儿,还没出来。

不过顾裕生也不着急,反正家里有两个浴室,外面的大一点干湿两用,主卧自带一个小点的。

他曾经很穷的时候,就发过誓,将来买房子的话,一定要买卧室带卫生间的!

哪怕再困窘,需要跟人合租,顾裕生也会多添点钱,住主卧那间。

不是他挑剔。

而是少年有段日子总是生病,三餐不够规律,他为了节省时间,不愿在刚放学的时候就和同学一块儿去挤食堂,而是在教室里静静写题,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背着书包,匆匆跑过操场。

饭经常是温的,有点凉。

回宿舍后嫌吵,站在走廊太过招摇,就借着楼道尽头的光,再读一读书,好早日迎接未来的明亮。

但是,楼道总是有风的呀。

冷的话,顾裕生把自己的脸埋进手掌,一边呵气,一边跺脚。

活动会,就暖和了。

时间久了,也慢慢习惯起来。

直到一天夜里他头痛,犯了肠胃炎,满脸冷汗地从上铺爬下来,捂住嘴,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跑。

没办法,学校的设施一般,宿舍并没有配备单独的卫生间,只有在每一层的两侧,设置出公用的区域,一半被划分为洗衣服的地方,长条的瓷砖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七八枚半锈的水龙头拧开时,要么断断续续地漏着凉水,要么迅猛无比飚飞,直冲人脸。

大部分同学都不乐意住宿,所以只有一些家住得特别远,或者父母过于繁忙的,才会选择住在寝室。

顾裕生吐得嗓子都发腥。

心里有点忧伤,好想住有独卫的房间啊……

不然晚上不舒服,还得跑这么远。

凉水漱过口,一抬头,看到的不是镜子中煞白的脸,而是脱落大半的标语条。

“追求卓越,实现

梦想。”()

“保持水池清洁,共创美好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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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两个字溅上了水,顾裕生伸出手掌,一点点地抹干净。

走廊底部的指示牌发出莹莹绿光,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地往前走,推开宿舍的门。

没关系,顾裕生很会安慰自己,不觉得这是种痛苦。

可是一晚上吐了太多次,腿软到站不住,年久失修的木门反复地发出“吱呀”声,担心打扰到舍友的休息,顾裕生靠在楼道的墙壁上,很慢地喝着热水,面前是一块黑板,用粉笔头写着各个宿舍的扣分情况。

顾裕生拧起眉头。

他是宿舍长。

有位同学走的时候没叠被子,扣了两分。

于是,凌晨三点多钟的顾裕生,终于品尝到了一丝精神上的痛苦。

好累啊。

他回头看了眼,宿管老师的休息室没锁门,黑黢黢的,那位被称为陈叔的老师,经常在落锁后,跑去楼下和食堂的一位大叔打牌唠嗑,如果有学生找他,从阳台探出脑袋喊一嗓子,陈叔呢——他就晃晃悠悠地上来,要是没人找的话,估计就要在那里睡下。

顾裕生推开了门。

左手边是和寝室如出一辙的上下铺,铁架床,上面堆着一些杂物,下面是军绿色的被褥,应该很长时间没有换洗,边缘磨得发亮变硬,右手边则是从教学楼淘汰下来的桌椅——不,确切来说,是一张画满了涂鸦的桌子,和两把歪斜的椅子。

顾裕生坐了上去,趴在桌子上。

没一会儿,又想吐。

但是真的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全是刚刚喝下去的水。

回来后发了会呆,想了想,将两把椅子并排放好,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身体蜷缩着,脑袋抵着冷硬的椅背。

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傻了眼,哪儿还有摆在一起的椅子啊,他居然躺在了陈叔的床上,而身上盖着的也不是发硬的被子,而是很柔软厚实的棉花被。

顾裕生腾地一下,就把被子掀开了。

同时张大了嘴巴。

天,都快十点钟了!

“给你请过假了,”陈叔在前面凳子上坐着,摆弄一个收音机,“你们班主任过来看过,也给你买了药,慌啥呢?”

顾裕生鞋子穿一半,那颗怦怦跳的心才放了回去。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昨晚我没跟您……”

陈叔背对着他,都没抬头:“成了,自己病成啥样不知道啊,也不去床上躺着,咋了,嫌脏?”

顾裕生慌忙解释:“我没有……”

他把鞋带绑好,裤腿放下,少年人的身形还是太过瘦弱,走的那几步路啊,都能看到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晃,心里一半羞赧,一半奇怪,为什么早起的铃声,没有叫醒自己呢?

这所高中最为自豪的就是严苛的时间管理。

起床铃那叫一个嘹亮,堪比催命

() 惨叫!

陈叔这才把收音机放下,掀起眼皮看了下顾裕生,指头在桌子上点点:“你坐着。”

然后就抖了下身上的军大衣,往外走了。

顾裕生不明所以地坐着,他和陈叔算不上太熟,毕竟宿管老师在学生心目中,并不能和科任老师并论,相处的态度更加随意点,以前的几次交集,也都是因为检查寝室卫生时,说过那么几句话。

“咚”的一声。

饭盒沉甸甸地落在了桌子上。

两个大白馒头冒着烟,下面满当当的白菜粉条炒肉丝,再一掀开,是热气腾腾的大米粥。

香味横冲直撞,瞬间唤醒了麻木到疼的肠胃。

“给你热过了,”陈叔不以为意道,“吃完后把药喝了,上午就别去教室了,休息好再去。”

说完就走,到了门口又拐回来,从兜里摸出个煮鸡蛋,放桌上了。

那是顾裕生高中三年,唯一一次没有去上课。

他把饭吃得很干净,去水池里洗刷了饭盒,又给休息室打扫了一遍,出来的时候,陈叔正趴小黑板上写扣分情况,扭头一看,表情有点嫌弃。

可能是觉得这孩子,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