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下给他回电话,今天晚上有事,去不了。”
晏宇盯着她手里的传呼机,又捏了捏裤兜里的纸条,她的新号码竟然是从许卫东嘴里得知的,除了习惯的酸苦交杂,他也没什么特别感受了。
“我已经答应他了,答应他我们夫妻一起到。”他把夫妻两个字咬得很重。
想看她气急败坏吗?钟莹微笑:“我会告诉他我们分手了,你想去就自己去。没别的事快走吧,我爸马上下来了,省得他看见你生我的气。”
说罢从他身边走过。心平气和嘛,她做得到。
“十天后,就是二十五号,我要动身去九峰。”
钟莹脚步一顿,停在他半臂之外。整一分钟,步子迈不动,头也扭不了,长久存于心上的小裂缝慢慢扩大,大得她都感觉到了穿心的风。
她知道这一天会来,进入八月后就时刻预备等待着,然而真的来了却又有种失真感。
好像电视剧啊,他们在爬着葡萄藤晒着萝卜干的胡同里相遇,面对相反的方向,不看彼此的眼睛,把诀别的消息说得风轻云淡。
九峰,九峰,西北偏远城市的偏远郊野,有他想要追逐的未来。十天,十三年,不管那个契机还会否出现,都再与她无关。
“我想单独约你吃饭,你大概不会答应,就借许卫东这个机会一块去吧,当你给我送行了。”
是啊,还有十天,家人要送他,朋友要送他,去那么远那么久,行李收拾起来也需要时间。不见,就很难有机会再见了。
晏宇见她僵在那儿不动不语,又道:“傍晚我来接你?”
老钟说话声远远传来,钟莹微微点了下头:“嗯。”
爸爸来北城时,她热情欣喜;离北城时,她失魂落魄,倒也符合情境。过于丧气的神情弄得老钟反过来安慰了她两句,过年就回家了,别舍不得爸爸。
临进站时又叮嘱她,保持健康积极的态度,学习打工不可本末倒置,个人问题要慎重。钟莹强打精神一一应承,给了他一个告别拥抱。
看着老钟的身影消失在进站口,钟莹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执拗地站在送别的地方,钟静拖都拖不走,无声哭泣五分钟。然后对着关了闸的站口挥挥手:“再见。”
“至于吗你?”
至于,十天后她不会送他,就提前在这里幻想着与他告别吧,再见老公,再见晏宇,再见我纸醉金迷的咸鱼人生。
回到家钟莹忙碌了一下午,在小房间里扒拉几个小时扒出一条裙子,嫌皱赶紧过了遍水,让钟静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干。自己洗头洗澡做保养,挖掉整罐润肤霜敷满全身,卫生间关门闭窗放热水,待蒸汽腾腾时光着身子在里面呆十五分钟,接着冲掉残余的霜膏,出来再薄涂一层保湿。
她顶着肩膀让钟静摸:“什么感觉。”
“肉和骨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