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职员大哥把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放回裤兜里。“不知道。”当然得说不知道了,就算拉下水也不能就自己一个人挨打。
“是吗?”奶奶又问,“你爸和你爷爷也不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了。”他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这时,小职员妈妈刚从震惊中勉强缓过来,接受了第一件,还没接受第二件。“妈,要真是咱家的孩子……”她略带试探地问,“孩子妈妈呢?”
最难解释和接受的事情终于来了,奶奶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叹那孩子身体出问题,还是叹那孩子命不好。毕竟,一个双性人在整个长大的过程中要遭受的非议和压力比普通人多得多。“你知道双性吧?”
“知道啊。”小职员妈妈点点头,像面对导师的学生。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有双性状态,雌雄同株或雌雄同体,太常见了。
“那你知道……双性人吧?”小职员奶奶慢慢地问。
“知道。”妈妈又点点头,双性人病例早就被发现并且承认,这些年双性病例还呈现上升趋势,大多都是孕期用药导致,吃了什么女胎转男胎的转生丸。也有非用药所致。
这些知识,小职员奶奶自然也知道,接下来才在儿媳妇的耳边问:“那你临床上见过……双性人生孩子的吗?”
小职员的妈妈一下子不动了。要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瞳孔都要地震,表情异常惊讶,拳头攥起来可是她自己没发现。
“就是他,几年前生的。”奶奶停了几秒才说,仍旧是轻轻的,不让重孙女听见这些,“你儿子说了,就是他生的,咱们面前这个小孩儿,就是你孙女……”
“可是……”小职员妈妈刚要问,她有太多的问题了,两个人什么时候生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瞒着家里,现在又怎么瞒不住了,等等等等……所以问题冲击过来,倒把那个人,是双性身份的震惊度给降低了,毕竟这在搞医学的人眼中不算偏门知识。
“没什么可是,以后再听他慢慢解释,现在的状况是……”小职员奶奶压住她的手,“孩子受伤了我给缝的针,儿媳妇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经济条件差些,生完孩子没条件坐月子,肯定没调理。现在他情绪波动大又特殊时期,没撑住,你别去逼问他,尊重病人隐私。也先别急着说别的,让他慢慢接受咱家。”
“我肯定不说啊,只是……”小职员妈妈气得不打一处来,突然四世同堂这可还行,她想起刚才那道疤痕来,再冲过去检查,果真,疤痕的位置就是最常见的剖腹产切口处,是这个人划破了身体,取出过一个孩子的证明。她小心翼翼地检查那道疤痕,一碰,身为一个女人,本能地替他疼。自己是妇产科的大夫,最知道这种手术的危险性。
“妈,他……”小职员还攥着老总一只手,一刹那被拎起另外一只耳朵拧来拧去,“疼疼疼……”